9、第 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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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

梅花镖落入铜盆之中,一双白净的手立时用干净的麻布压住涌血的伤口。待到血涌得不那么厉害了,挪开麻布撒上些药粉,随后将褪至腰间的里衣拉上肩头,遮盖筋肉虬结的背部。

疗伤之时易云阳全程清醒,起镖时倒刺拉扯皮肉的疼痛令他周身布满薄汗。但再疼,也抵不过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白猫张嘴说人话,然后又化出一袭白衣人形的震惊。

而且这只猫,不,这个人,口口声声管焦灵叫“少主”。

“把这个吃了。”

没等易云阳说话,冰凉的手指已掐住他的下颌,弹了粒满是土腥味的药丸进他嘴里。虽味道不佳,但咽下去之后五脏六腑一片清凉,仿佛体内的毒,一瞬间便解了。

“多谢。”易云阳诚

恳道谢,扶住肩头缓缓起身,转身与白衣人四目相对。没错,这人就是那只猫,异色瞳孔,一金一银。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虽是青年之容却发如霜雪,甚至连眉毛和眼睫也都是雪白的。

“老白,你一直跟着我啊?”焦灵垂头站在窗边,背着个手,脚底下一直跟一块翘了边的木板子过不去。

“没,正好在附近,听见你吹鸟哨,循着声找过去的。”白扈将染血的麻布拢进铜盆里,“哐啷”往桌上一摔,震得焦灵肩膀一抖,“我白天没法出屋,想跟也跟不了你啊,少主。”

听着他那恨不能吃人的语气,易云阳的视线在焦灵和白扈之间打了个来回。据焦灵介绍,此人姓白名扈,乃是家里给他安排的随从。可尽管白扈一口一个“少主”地称呼焦灵,却听不出半分敬意,态度堪称恶劣。而焦灵好像是有点怕他,打从白扈出现,焦灵这眼皮就没抬起来过,视线更是哪低往哪扫。

他们目前栖身的这间院子是白扈租下的,距军营约百里之遥。三间房,窗户上都蒙了黑纸。一开始易云阳以为白扈也是御灵师,但焦灵说他不是。至于化猫之事,实为幻术。因着白扈特异的外貌,行于街面之上难免引来异样的目光,索性便常以猫的模样示人。白扈不能见阳光,他身体里缺乏常人该有的一种东西,所以才全身雪白。一旦被阳光直射,裸/露在外的皮肤会立刻红肿溃烂,并蔓延至全身。

垫着布拈起那枚镖,白扈对着油灯细细观察了一番,眉心皱出条细线:“你不是出来找绿影的么,怎么惹上萧氏了?”

萧氏?易云阳略加思索,反问:“可是萧愈良萧神医的后人?”

白扈轻点了下头,翘起小指,指向镖心的一处蛇形刻印:“萧氏不但名医辈出,炼毒之术亦炉火纯青,他们出的药,每个瓶子上都烧有这样的蛇形印记。”

“我哪知道怎么惹上他们了,”焦灵委屈地扁扁嘴,忽然抬手朝易云阳一指,“干嘛怀疑是我惹的,保不齐是他的仇家!”

易云阳正色道:“宫内御医馆中有位姓萧的御医,我与他虽无深交,却也没结过仇,不过此事确实有些蹊跷,待明日我伤口痊愈,定会返回军

营查个水落石出。”

“明日?你这伤没个把月可好不利索。”白扈刚说完,就被焦灵扒住肩膀咬了阵耳朵。只见他雪眉微挑,尔后眼神略带惊叹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易云阳,“易大人,你可修习过《混元天经》?”

易云阳颌首确认:“师傅传授过几句心法口诀,但在下只修得些皮毛而已。”

白扈听了,一扫先前的冰冷,和颜悦色道:“《混元天经》的心法口诀层层递进,共计十二层,修到第十层方可在睡梦中行气疗伤,不过我上一个见着修到第九层的,已经是个六十多的老头儿了……易大人年轻有为,为人却还如此谦虚,实在是令人钦佩。”

“谬赞了。”易云阳诚恳致谢。

结果一旁的焦灵不乐意了:“老白,你偏心,你都不冲我笑。”

“我不打死你,你就偷着乐吧。”白扈虽然是笑着说的,却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家主的原话是——‘白扈,逮着那小子,任凭你处置’。”

焦灵听了更是委屈:“要是你们都上心找绿影姐,我何苦自己跑出来受风餐露宿之苦!”

“北嫁是绿影自己的决定,我们都劝过她了,是她执意要走,”白扈说着,不免黯然神伤,“事情变成这样也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可少主,你得明白,你十九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任意妄为,别忘了你师哥他——”

“够了!别再用这事挖我的心了!”

焦灵忽的红了眼眶,转身跑出屋外。易云阳想要追出去,却被白扈一把拽住了手腕:“你不用去,有人跟着他。”

易云阳错愕道:“还有人?”

“嗯,我徒弟,”白扈低头笑笑,“他那个人啊,怕生,从来不与陌生人说话,等有机会再给你介绍。”

“哦,”易云阳松了口气,“今日之事,多谢白公子。”

“叫我老白就行了。”

“……”

“怎么?”

“你看着……不老。”

“肯定比你大。”

“哦对了,”易云阳权衡了番措辞,谨慎道:“你刚提焦灵的师兄,他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嗨,这事儿啊,说来话长,”白扈长长地叹了口气,“具体发生了什么,有机会你问少主吧,我也只是听说,他才是亲历……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少主手上的御灵铃,是他师哥的遗物。”

遗物?易云阳忍不住叹了口气。逝者已矣,留下对方的遗物,不得天天睹物思人么。没想到那个看似没心没肺的人,竟是如此的念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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