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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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焦烟散,尘飞扬,嘶嚎声声痛苦凄厉,铁蹄之下无人生还。

趴伏在草丛中的士兵虽有成年人的身量,面孔却未脱尽少年气,双目无神洞开,其中的光芒随着生命的流逝渐渐微弱。过于宽大的皮甲罩在身上,染血弥尘,残破不堪。战事正盛,双方兵士拼死厮杀,对于一个重伤垂死的粮草兵,没人会多看上一眼。

视线早已模糊,天地混沌,唯有一息尚存。少年兵的每一口气都抽得比上一口更短,遍布周身的疼痛也随着意识的淡薄而逐渐减轻。五感尽失,当一切沉入黑暗,便是生命的终结之时。

——我要死了?就这样……死了?

混沌之中,蓝光幽然而现。蓦地,一股清凉之感宛如醍醐灌顶,随即流向四肢百骸。生命之火重新灼热起来,轻飘飘的身体复而沉重,痛觉愈加明显。五感渐渐恢复,天地仿佛又分明了。喉间溢出嘶哑而虚弱的声音,旋即淹没在刀枪剑戟的碰撞和战马的嘶鸣声中。

“这个还活着!”

身体被拖动到远离喧嚣的地方,仰面朝天,乌黑的眼里,映出翩然飞过的蝶——

“嗬——”

气息猛然抽进胸腔,几近凝固的血液再次奔腾。光明重现,易云阳猛地坐起身,赤/裸的肩膀和胸腔剧烈起伏。趴在榻边的焦灵被他惊醒,也蹭的直起身,视野自模糊渐渐转向清晰。

“你可算醒了……”偏头打了个哈欠,焦灵回手揉捏酸胀的肩膀。

试着提了股气,易云阳发现丹田处空空荡荡,似是大病一场后的虚弱,不解道:“……多久……我……睡了多久?”

焦灵朝他伸出三根手指,嘴角一撇:“你梦话可够多的,这三天把皇宫大内的秘密说了个遍,连皇上一天上几次茅厕都交待的清清楚楚。”

易云阳正低头检查身上是否有异,闻言皱眉:“不可能,记录皇上如厕次数的活儿不归我干。”

“……”

抿住嘴唇,焦灵没动静了。他是想逗逗易云阳,先给对方放松下心情,毕竟白扈看完饲蛊的结果,给出的结论挺让人不快的。

“我到底怎么了?”易云阳有印象

自己毒发,但不了解其中的因由,更不知道这三天为了照顾他,焦灵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

歪过头,焦灵云淡风轻道:“中毒了啊,那个梅花镖上被下了蛊。”

蛊?不由得心头一跳,易云阳眉间的皱痕愈深。蛊毒难解,便是解了,往往也会留下后遗症。当年他师傅去了一趟南疆,回来蛊毒发作,散尽多年的修为才勉强保住性命,不得已退下内审司首卫之职归隐。

——难道说,我也要经此劫难?

眼见易云阳的面色愈加阴沉,苍白里彷如兑上了毒蘑菇切开之后的青,焦灵抽手按住他的肩膀,难得的一本正经:“没多大的事儿,那个……老白给你解了,就是可能还得调养一阵子。“

偏头看了眼按在肩上的手,易云阳转过头,停顿片刻忽然推开他的手,在焦灵瞪眼的同时隔空抓向置于屋角的九尺寒雪。寒雪微颤,剑柄敲在墙上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也仅限于此。

“我的内力散了一半。”

易云阳叹息一声,收手垂肩,失落之情溢于言表。罡气尚在,混元却始终凝不起来。他一醒来就觉得身体里空空荡荡的,好似被抽走了半付魂魄。如此便再不能被成为剑气师,往好了打算,徒剩多年苦练的剑术而已。

看着被推到一边的手,焦灵因着那份拒意而顿生不满。没黑没白地守着,不说声谢谢还则罢了,反倒用他散气。不过转念一想,易云阳又不是圣人,碰上如此糟心的事确实没法笑对人生,换他可能谁在跟前就得冲谁嗷嗷了。

收手抱臂于胸,焦灵压下心中的不满,干挤出点笑意:“恢复几天就好了,你这刚把毒解了,别着急。”

视线透过垂下的眼睫凝在墙角的寒雪之上,易云阳缓慢而沉重地呼了口气,无奈摇头。剑气师,数百年才出一个,非勤学苦练所能成就,而是天意所向。说句冒犯皇威的话,那真是比天子还要稀罕。现如今面临失去这份荣耀,造成的落差实难在一时半会便可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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