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2)
事不宜迟,既然决定顺着酒瓶调查,裴雨延与黎青崖两人简单休整过后便离开天门,启程朝秦淮而去。
飞舟如梭,穿过翻腾涌动的云海,背后的晚霞渐渐被夜色吞没。
外面的天光彻底消失,船舱内燃起烛火。一声低浅的剑吟,裴雨延抽出了裁雪,坐在灯下用软布缓缓擦拭起剑身。
照顾自己的灵剑,是每位剑修每天的必修课。
细微的寒意在船舱内荡漾开,昏昏欲睡的黎青崖醒了过来。他偏过头,看向软榻的另一侧。
裴雨延带着歉意道:“吵醒你了?”
黎青崖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去看他手上的裁雪,露出欣赏的目光。
毫无疑问,裴雨延的本命灵剑“裁雪”是一把很美的剑。
墨黑冷硬的剑身上,一道银白蜿蜒,极度简单但又极度不凡。这银白像是劈开鸿蒙的裂缝,透着一股浩瀚玄奥的美感。
黎青崖忍不住开口:“我能看看裁雪剑吗?”
答案自然是可以的,裴雨延隔着案几将剑递给了他。
剑入手很沉,是黎青崖无法自如挥舞的重量。他将剑尖那头靠在腿上,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抚摸剑身。在他手中,裁雪锋芒尽敛,乖顺得不像饮过无数恶徒之血的凶器。
裴雨延静静看着他,眼中的光和剑上的光一样温柔。
“真漂亮。”黎青崖忍不住赞叹,不止为这剑的模样,也为它身上干净纯粹的“道”。
剑为杀人器,少有沾血而不染戾气者。当年他的修为不够,还未窥得大道门槛,见到裁雪时只为它身上的寒意瑟缩,直到如今才明白这样的剑有多难得。
虽然剑修和法修的道义并不相通,但这不妨碍黎青崖欣赏这把剑。
他喜欢各种干净的东西。
裴雨延的目光落在他摩挲剑身的手指上。身为法修,黎青崖的手光洁无茧,指甲圆润,透着健康红润的色泽,每一寸皮肤都散发着生命的朝气。
就在他摸到剑尾的时候,手下的剑身忽然抖了一下。
黎青崖像被咬了一口,猛然缩回手,忙看向裴雨延:“小师叔!裁雪剑刚才动了。你看到了吗?”
虽然听说过灵剑有灵,能与主人心意相通,也偶尔会对外界的刺激作出回应,但是冷不丁地这么动一下是什么意思?
裴雨延看到了,所以点了一下头。接着默默移开目光,并没有向黎青崖解释缘由。
——被喜欢的人反复爱抚还被夸好看,害羞是理所当然的,哪怕它是一把剑。但裁雪剑的脾气素来冷傲,若他将真实原因告知青崖,只怕裁雪会生他的气。
就在黎青崖为裁雪剑的异动困惑之时,醒来的小人偶顶着一头乱发,拖着桃木梳子走到桌子中央,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小人偶只有一魂一魄,灵智混沌,极度嗜睡,但同时又臭美,每次睡乱了头发都要重新梳。
而在梳头这件事上比起黎青崖,它更中意裴雨延。
剑修的手稳,丝滑如水的发丝在他手里乖顺得一动不动,梳出来的发髻格外漂亮整齐,小人偶拖着梳子来到裴雨延面前。
裴雨延会意,拿起梳子,而小人偶则轻车熟路地翻出一个小凳子,摆好,坐了上去。等着裴雨延来伺候他。
黎青崖看得好笑,这木头小人没有老东西的能耐,倒将他臭美的德行与爱折腾人的脾性继承了十成十,一路来将他当“猫爬架”“枕头”,将小师叔当“梳头匠”,而且一脸理所应当,每每用完就丢。
但偏生它又是个没有灵智的小人偶,让人没办法与它计较。
很快,发髻梳好了。
小人偶摸出镜子,左右看了看,拧起眉头。他回过头举起手比划了两下,裴雨延很快明白了它的意思,将发髻拆散,又多编了两个辫子再重新束起。
一个不善言辞的天生剑心与一个不会说话的木头小人,两个存在令人意外的相处融洽。
黎青崖抱着裁雪剑撑着脑袋,旁观了整个过程,眉眼不自觉地弯成新月。
说起来,小师叔和他的父亲天玄道尊真的一点都不像啊。
传说中的天玄道尊是天生的风流种,生了一颗多情心。相传在他初露锋芒之时魔族曾派出魔女除掉他,但那魔女非但没下得了手,反倒将自己的心赔了进去,一生念念不忘。
说得好听一点天玄道尊这叫魅力非凡,说得难听一点叫四处留情,说得通俗一点叫人形春|药。
这样的特征,还是不像的好。
很快裴雨延又将头发梳好了。小人偶这次满意了,点了点头,将烂摊子丢到一边,自己跑回去拖上宝贝小软垫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打起坐。
等裴雨延收拾好梳头物件,黎青崖将裁雪剑递还给他,并借机问道:“小师叔知道天玄道尊的事吗?”
他在间接问裴雨延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小人偶没有灵智,他们说话时倒不用刻意避讳它。
裴雨延将裁雪归入鞘中,颔首:“知道。”
简单回答两字后他便不再言语,似乎这里面并没有值得说道的地方。
黎青崖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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