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第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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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了半座山,剩下一半是被背上来的姜云思听了两个故事,她面前是由各式各样的锁组成的墙壁,锁太多,栏杆的样子已经看不见了。锁那么多,姜云思就是没听过南山情人锁的典故也知道,锁不应该是丢下去而是要挂在锁墙上,加入这道墙壁成为其中的一员。

        姜云思握紧拳头把锁藏在手心里,也不管她的手根本包不住那个锁,也不管她把拳头背在身后是不是另一种掩耳盗铃。她仰着头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他,她不愿意把锁丢在黑漆漆没有

        任何其他锁陪伴的山林里。

        河证宇暗叹一声,摸摸她的脑袋,声音太柔,语调太软,柔软又坚定的说,“听话。”

        姜云思不听,她打开了他的手,扭头就走。河证宇微怔片刻,笑了,即是苦涩又有些欣慰,这孩子学会了听话听音呢,长大了啊。

        姜云思不想长大,她首次讨厌书本的知识,讨厌她学会的那些东西。最讨厌的就是故事书,连写故事的人都讨厌。那些东西一点用都没有,那些东西让河证宇想离开她。

        她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家人,什么是恋爱关系,什么叫喜欢一个人。她都知道,大家都有告诉她,学长姐们有说,助理姐姐也有说,连故事书都有说,说白雪公主和王子在一起,说灰姑娘也嫁给了王子,说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王子,说河证宇不是她的王子。

        可她从来不想要王子啊,她从来都没有想要过王子。她想要的只是陪在身边的人,是大家都可以陪在她身边,为什么非得选一个王子呢?为什么非得只选一个呢?为什么不能大家都在她身边,明明河证宇也回来不是吗?

        明明,他又来见她了。

        他跟爸爸不一样,他来见她了,他是会留下的,他是会陪在她身边的人。为什么不可以一直陪着她?为什么洛丽塔就一定要长大,为什么小美人鱼要离开深海,为什么她就要长大?她不可以不长大吗?

        她不想长大了,她想要河证宇在她身边,不可以吗?

        小姑娘跑远了,身影都快看不见了,隐约还能看见的原因是她知道自己跑远了,她就停下等他。河证宇走的很慢,比背着她上山时还慢,他累了,背着一个人上山,她趴在他的后背,信任他到愿意跟他去任何地方,那份信任太重,他背不动,太累了。

        山道那么黑,山林的风声,窸窸窣窣的小动物,那些都是她会害怕的存在,可她爬上他的背,她就什么都不怕了。故事里的那两年他讲出口都艰难,她那么抗拒,她根本不想听,可她从来没想要从他背上下去,她甚至都不会捂住他的嘴巴不

        让他说。

        多好啊,她比他自己都相信他呢;多恶心啊,她那么相信他,他却在控制自己,手要握拳,而不是用手掌托着她的腿。

        洛丽塔的故事很美,辞藻华丽,读之让人感慨,每个男人心中都住着一个洛丽塔,那是本能,那是上帝赐予的礼物。小说之外的现实太恶心了,恶心的河证宇想吐,他一身秽物,怎么敢去背她,哪来的勇气啊。

        要不说还是男人更懂男人,申必顺的眼太尖,嘴太毒,吐出的哪是唾液明明是毒液。

        “证宇,好好想想,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彼时河证宇能白眼一翻,斩钉截铁的讲,“我就当养个女儿不行吗?”

        彼时的申必顺嘴角一翘,“我要是姜云思的爸爸,你早被沉江了。扒皮抽筋,骨头都给你敲碎,丢到汉江喂鱼,你连个全尸都别想有。”

        死无全尸的河证宇开车去找姜云思的路上就在想,他要是有这么个女儿,他的女儿碰到这么个杂碎。别说什么全尸了,他能把对方挫骨扬灰。喂什么鱼,鱼多无辜,吃了这种烂肉,一定消化不良。

        他活成了一个杂碎,迟早有一天他会活成那个杂碎。他会给自己找无数借口,打着真爱的旗号,活成一个杂碎。那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有什么活着的必要?死了更干净。

        河证宇想当人,想正常的跟马路上所有普通人一样,当个正常人。他的车到楼下时,他就想好要当正常人,可他看到了她,心里最隐秘的那个角落在蛊惑他,真爱连性别都不分为什么要分年龄呢。

        老夫少妻自古有之,一枝梨花压海棠更是传世名篇,是大诗人的名篇。艺术家不就应该终于自己,终于欲望,人都是自私的,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

        他果然,活成了一个杂碎。

        幽暗的山道间,河证宇走的很慢,慢到他距离姜云思十米左右时停下了。他看不清她,又看的很清楚,清楚的知道,他得停下。为了活成个人样停下,也为了让她干净的活着而停下。

        那孩子做错了什么,她就是倒霉透顶的遇到了他了

        而已。他这片笼罩在她头顶的乌云应该飘走了,再不走,老天会落下惊雷劈死他的。

        可他的小姑娘在哭啊,他的小姑娘哭着冲进他怀里死死的抱住他不停的说喜欢,他的小姑娘拼命的想要把他拽下去亲吻她试图证明,他们不用分开。

        他的小姑娘,被他骗了呢。他的小姑娘,会撒谎了呢。

        真好,好恶心。

        黑暗中有人在接吻,疯狂的,温柔的,教学性质的,吻。

        他好恶心,他想要给自己留点东西,他已经要变幻成人了,那条猴子尾巴即将被斩断,他会很疼,那么疼先吃点药没关系吧。在脱变之前,他可以给自己留下点东西对吧。

        他也是人啊,不过就是平凡的,庸俗的,在理智崩断之时没有任何控制力的男人而已。

        他没办法再教她任何东西了,他可以给她一个吻吧。他最后可以再教她,什么是离别,什么是离别之吻,对吧。

        山道有车开来,车灯在黑暗中刺的人眼睛发疼,疼的都要落下泪来,但也只是好像要落泪而已。

        好像,终究不是落泪。

        河证宇顺着怀里人的后背,亲吻她的发顶,同她告别。

        他对她说,虽然挑食不好,但她明明不喜欢吃青椒还因为想要得到夸奖硬吃也不好。不喜欢就不喜欢,没关系,不喜欢就不吃好了。

        他对她说,努力学习是好事,但别偷偷摸摸躲在被子里看书,对眼睛不好。按时睡觉是很重要,偶尔熬夜也没关系,年轻的时候谁还没熬过夜呢,那就是青春啊。

        他对她说,不要太依赖助理,她的助理还不错,但也别什么都听助理的。很多事要自己学会思考,哪怕思考的结果是错的都没关系,所谓正确的选择都是无数错误的选择堆砌的,偶尔犯错可以帮助她成长。

        他对她说,不要再被男人骗了,尤其是他这种老男人,恶心的很,骨子里就散发腐朽的味道,不管喷多少香水都掩盖不了那股子恶臭。会喷香水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年轻人身上的汗水味即便不好闻也是青春的味道

        。

        他对她说了很多话,说她想要读中|央还是可以读,要是不喜欢了不读也没关系但学要上,小孩子不上学怎么行呢。说如果她还想做演员申必顺会安排好她,要是不喜欢做演员那就不做了,做演员也没什么好的,太辛苦,做个普通的上班族也不错,至少有双休啊。

        说他会把楼上的房子过户给她,那是他离别礼物,让她别想歪,只是礼物而已。好歹,她叫了那么多声哥哥,哥哥总要给妹妹留下点什么吧。说以后碰到什么事解决不了了,还是可以告诉他,但电话就不要打了,她可以去找申必顺,对方会告诉他的。

        河证宇把想说的,能说的,应该要说的,都说了,都安排好了。确定万无一失了,她以后也会顺顺利利的,他的话就说完了,应该说结束语了,车已经在那停半天了。

        “以后见到我,要记得鞠躬,叫一声前辈,要乖啊。”

        凌晨的南山,凉风嗖嗖的山道上演了一幕生死离别,独幕剧。姜云思是唯一的主角,她死死的扒住一动不动的河证宇,直到被申必顺一点点掰开手指,夹在腋窝下弄走。

        被迫变成恶人角色的申必顺则感觉自己出演的是个黑色喜剧,他是棒打鸳鸯的家长,那只小鸟哭到晕厥直接进医院,夸张的他都怀疑,这妹子搞不好对河证宇是真爱。倒是正经走真爱路线的河证宇像个渣男,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就算知道了她进医院,也什么都没说。

        没有在山道上出演任何作品的河证宇倒是接了个隧道里拍摄的作品,还是个灾难片,讲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坍塌的隧道给埋了,这才是倒霉到家。他进组拍的可专心了,专心到差点因为过于敬业受伤进医院,达成双杀效果,谁都活不成。

        恶人申必顺觉得孩子很难搞,挺蠢的家伙突然精明起来,不吃不喝玩绝食,还硬撑着不睡觉,搞得好像临终一样,就堵河证宇一定会来看她。正经当了把恶人的申必顺却没有告诉正在拍摄中的艺人,你姑娘快挂了,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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