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狱(1 / 2)
沈音希愣住了。
她才知晓《官律》之事,怎么这个时间点儿刑部突然就过来了?
“我受陆相之命守着夫人,除非你能拿出陛下亲旨,否则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带走她!”宋防吟冷冷道。
那为首的官兵看起来似是有些为难,但语气依旧坚定:“我敬佩宋掌司,也愿意相信丞相与夫人无辜。但如今政事堂与六部还需维持关系,我不过也是奉主子的命令办事罢了。若宋掌司执意要拦,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毕,是一片官刀出鞘,铿锵争鸣。
雨势愈发大了,沈音希只觉又闷又乱脑子一片空白,好似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但当要抓住思绪线头时,线头又断了。
眼见着宋防吟面寒若霜,就要上前,她忙拽住了他的袖,强忍着慌张冷静道:“此番情形显然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政事堂与六部关系还需维持。我跟着他们走,左右他们不敢打死我!”
“可……”
“你守好张若眉,将她送出太域。信丞相也信我,没事的。”
“沈姐姐……”
沈音希是被压出东沁酒楼的。
雨下的很大,噼里啪啦,砸的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日后出门当是要翻黄历。
沈音希暗戳戳琢磨道。
这么多年了,好似运气都没变好一点点。
也不知陆扶风如何了。
她记得《官律》好似也在陆扶风给她的任务之中。不过近些日子书店着实忙的厉害,连《成语集》她都还未翻开,更别提《官律》了。
要是自己早早钻研《官律》,当也不会出这些幺蛾子吧?
刑部的牢房很大。也很暗。刚一进门便可闻到一阵稻草霉味,端的让人有些恶心。
就着狱卒的灯,沈音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牢房内的人。他们大多骨瘦如柴,有些滚在稻草堆里奄奄一息,有些靠在牢柱之上声嘶凄厉。黑夜中根本分不清死活人鬼。
“陆夫人,今夜就劳烦您在这将就下。”那狱卒忽然在一牢门前停下,窸窸窣窣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沈音希就着光瞥了眼,心下暗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间牢房里看起来还是空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音希顺从地进了牢房,目送着狱卒手中烛火远去,黑暗重新笼罩。
她摸索着,就着墙靠了下来。又从怀中取出了陆扶风赠她的半枚玉佩攥紧于手心。
如果此次风波能过,无论如何一定要好生用功,认真考取女科。
至少,不要给陆扶风添乱。
不过她出入书店皆为货郎打扮,平日里也是怕有心之人认出,还特意避让着。
按道理当无人能认出她才是。
怎么会……
百思不解,黑黢黢牢房里偶有老鼠吱吱伴随犯人惨叫,诡谲的安静。
许是淋了雨着了凉,沈音希只觉头有些发晕,也有些冷。蜷成一团不知何时竟也睡着了。
是被吵的。
迷迷糊糊之间,沈音希只觉眼前有一团模糊的黑,好似有人站在牢房之外。
“你便是沈音希?”那人开口,带着些许不屑。
沈音希只觉四肢毫无力气可言,强撑着站起身子,却不料头晕的很,只能倚着墙勉强站着。
这下她终于彻底看清了面前之人。
不过三四十岁年纪,身着尚书装扮,勾月玉牌别于胸口,上书一刑字。右手手里,执一带血长鞭。
“当日陆扶风因三十两银子让我在陛下跟前下不了台,罚了我五十棍,却也没想到,终有一日你们会落入我手中吧?”似是见沈音希不说话,那人继续道,微微凑近,鞭柄抵于她的下颔,是被迫抬头。
她骤然知晓这人是谁了。
刑部尚书,姚远章。
“你想要做什么?”沈音希开口,声音却是极其沙哑,好似粗纱磨砺的质感。冷眼对上他的眸光狠厉。知此时万不可露怯。
姚远章突然笑了,收了鞭,缓缓从怀中摸出了一份状书,“你于直街卖书之事已然板上定钉。我听闻你与陆扶风不过是露水情缘,你若是肯画押,我保证到时候只抓陆扶风,放过你,如何?”
沈音希心下一颤。
只见那状纸之上事无巨细,每日书店入了多少银子出了多少银子,买了什么书,在哪买,怎么卖全都写的清清楚楚。
是一瞬间的血色尽失。
“你从何处得来的?”沈音希清楚感觉到自己声音有些发颤,但仍强装镇定道。
姚远章笑了笑,手拨弄了下长鞭,状似慵懒道:“别管我是从何处得来,总之如今证据确凿!你到底签不签?”
“我要见陆扶风。”是沈音希定定的语气,“若是见不到他,这状纸我是不会给你签的。”
“你见着这鞭上的血了吗?”
姚远章骤然上前一步,将那鞭一挥,是破空声炸裂,牢柱上顿时出现一条极深的血痕。
俯下身凑近沈音希的耳。压低了声音:“这都是陆扶风的!”
是寒侵入骨。
沈音希只觉恍若坠入冰泉之中,眼睛死死盯着他手上的鞭,猛地将姚远章向前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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