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2 / 2)
陆扶风犹豫了一会,好似在思考此事必要,但终归还是顺从地转了身。
里衣比外衣更难脱。
血就着伤口黏在衣上,姚远章丝毫不顾及她是女子,一鞭子打的十成十。看起来有些狰狞的可怖。
深吸一口气,咬咬牙,狠命一扯。
原本已经凝固了的血再次渗出,痛的沈音希眼冒金星,又忙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脱……脱好了。”
陆扶风转过身来,瞥向沈音希的伤口。
未出血处肿成一团,破皮处依旧渗着血珠,自鞭痕而始,四周晕开的是浅红的肤色,与若凝脂的其他肌肤显得格格不入。
姚远章竟是用的刺鞭而非平鞭。
他原以为沈音希伤的并不很重,毕竟无论是在刑部还是回了烟雨阁,她好像都没喊过一句疼。是以只让尚年成诊脉开药,并未让他去看伤口究竟如何。
“怎么了吗?”沈音希躺在床上,看着面色犹寒盯着她胳膊的陆扶风,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她也很难过,毕竟怎么看这次铁定都会留下一个难看的疤。没有任何女子愿意身上顶着这般疤痕。
更何况,也不知陆扶风,会不会嫌弃。
陆扶风摇摇头,用药勺将药膏粉调匀,走上前坐于床边。
“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忍。”他道,“若是忍不住可以叫出来。”
沈音希怎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味儿,但也并不多想,只点点头。
药粉上身,的确很疼,但好在有足够的心理预期,是以也没有那般难以忍受。
“政事堂秉公办事,我可能没办法为你报仇。”陆扶风一面仔细地上药,一面开口。
沈音希早知道是这般结果,毕竟他是陆扶风,公报私仇这种事肯定是做不来的,于是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上完药,陆扶风开口,又走到香案处,却是没有点常日的竹信冷香,而是换成了安神。
沈音希点了点头。
虽然她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可是总是没办法。
“你是何时知晓。张若眉她其实是想要故意陷害我这件事的?”沈音希缓缓道。
陆扶风叹了口气,似是很失望她会问这个,但还是耐心道:“昨日你找我要牌匾时候。”顿了顿,“我原以为你会问我,为何昨晚我没去救你,而是等到今早。”
沈音希一愣,继而心下一颤。要说不介意是假的,毕竟她担惊受怕了那么久。
若是陆扶风早些来寻她,她当也不会乱了分寸,差点签了那状书。
但想必陆扶风更希望那种能体谅她的回答吧!“我知道你被陛下召入宫中,赶不来救我也是正常。”
“不怨我?”陆扶风开口,是摸不透的情绪。
沈音希摇摇头体贴道:“若是我早读《官律》,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怎么会怨你?”
“那你好生休息吧!”陆扶风不知哪根弦又出了错,只凉凉看了她一眼,便径直出了门。
沈音希:“?”
这人究竟是怎么了?顺着他说他怎么也生气!
不知陆扶风熏的是何种安神香,淡淡的,最开始一点味道也闻不出。等闻得出味道时候,沈音希已经困得完全睁不开眼。
陆扶风其实一直站在门口。
他的心情很复杂,二十三年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这种感觉。
如他所言,自知事起,他的每一步便都是走在自己既定的目标之上,从未出过差错。
除了……不夜宫那次。
之后,一切事态便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原本平静如水的内心,被沈音希逐渐掀起波澜。
起初尚不觉,觉时早已惊涛骇浪,势不可挡。
明明最开始想要互不干扰相敬如宾生活的人是他,可不知为何,这人竟好似逐渐变成了沈音希。
她总是忘了《姻缘律》里夫妻承诺,不信他,只想推开她。
难不成他看起来真的很不可靠?
烦闷。
“啧,有生之年能见我儿子这幅表情,也算是老娘死而无憾啊!”郁玲珑端着药自后院走了过来,揶揄道:“怎么,在我儿媳那里吃了瘪?”
陆扶风凉凉瞥了她一眼,作势就要往书房去。
书中自有黄金屋,先把沈音希日后需学的东西整理出来让她考上科举做了女官再说。
他就不信了,世界上还有能不服他政事堂管教之人!
“喂!你这幅样子除了长得好看些,当然这长相也是我给你的。你还有什么能吸引姑娘的长处?”郁玲珑见陆扶风根本不睬她,一时有些窝火,“老娘久经风月,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传授你点,要不要……!”
“嘭——”
是门关上的声音。
郁玲珑:“……”
正当她准备推开烟雨院门时,书房门又骤然开了。
“她睡了,你别吵她。”
顿了顿。
“我们去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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