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心病(7)(1 / 2)
空荡荡的太平间,在此时显得尤为可怕。
微弱的灯忽闪忽闪,照出所有人脸上的惊惶与心怀鬼胎。
“不可能。”一个女玩家冷笑道,“别忘了,这游戏失败了,碟仙根本没被请走。”
“谁知道拉开冰柜会发生些什么?”
另一个人试探地问道:“没有请走碟仙,那会发生些什么?”
女玩家反问道:“你说呢?”
“可是,不是还什么事都没有吗?”对方嚅嚅道,“「死人」都已经躺进去了……”
“别天真了。”女玩家道,“后面等着呢。”
“这还只是开始。”
太平间的灯光为她的脸覆盖上一层冷光。
她的瞳孔像是破碎的玻璃药瓶一般,渗着古怪的绿。
“算了,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她又说。
“我是圭莉。”
她双手抱臂,脚尖轻轻踢着地面,冷冷地看着其他人。
刚才跟她说话的那个男人摸了摸鼻子:“佑治。——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儿给人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k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很对。我们该去探索新地图了。”
“按恐怖游戏的尿性,我们至少得把整个医院都走一圈吧。”
他头也不回地说。率先迈开了步子。
axi在他身后默默地打了个寒噤。
把整个医院走一遍,可是这个太平间就快把她吓死了。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回头望向自己认定的大腿。
却发现拿玫正在和白大褂帅哥卿卿我我,快乐地咬耳朵说悄悄话。
帅哥温柔地低头看着她,嘴角含笑,仿佛一朵玫瑰在他唇边绽开。
这诡异的甜蜜气场……实在是与太平间格格不入。
axi:“……”狗眼已瞎。
拿玫也幽幽地说:“这里太黑了,我快瞎了。”
valis默默点头,并且递上一个手电筒。
拿玫:“?哪来的?”
valis:“旁边捡的。”
拿玫怀疑地看着他:“……是吗。”
valis无辜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卷翘起来。
但手电筒的出现反而令这里变得更加可怖。
黑暗之中,被那一束白色光线照亮的地方……显得更古怪和不详。
仿佛随时会有一张惨白的脸跳出来。
他们走着走着。
沉甸甸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是彼此唯一的声响。
突然之间,他们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滴答。”
“滴答。”
那是……让人脊背生寒的水声。
手电筒一晃。
一道半透明的幕帘出现在他们面前。
手电筒的灯光清晰地照出了它模糊的表面。
和背后一层黏糊糊的血迹。
“啊!!”佑治惊呼一声,指着这脏兮兮的幕帘,回头望向其他玩家。
“——我看到一个黑影,你们看到了吗?”
众人默不作声。
唯有k大着胆子走上前,十分粗暴地掀开了帘子。
防水的塑料布,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它犹如一具破碎的尸体,掉落在地上。
原来太平间的旁边是……
一个手术室。
某种腐烂的气息,混合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向玩家们袭击过来。
房间正中央是一个孤零零的手术台。
手电筒的光线摇晃而过。
依稀可以看到皱巴巴的白色床单上……
巨大的褐色印迹,死气沉沉地依附在上面。
一摊陈年的血。
头顶一个巨大的手术灯,与纠缠的电线绕在一起。
天花板上也漏出一个破洞。那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仿佛随时要有人从里面爬出来。
“滴答。”
“滴答。”
手术台背后还有小小的操作台,支架上满是铁锈。
一个小水槽在默默地滴着水。
这声音让人脊背发寒。
水槽旁边杂乱地散布着废弃的医疗用具和药品。
旁边还有一个架子,上面堆满了各种文件。
k眼前一亮:“那里一定有线索。”
他快步往前走。
但有什么声音却盖住了他的脚步声。
他浑身僵硬,停了下来。
拿玫很配合地举起了手电筒。
那是手术台下的滑轮微微移动着,在地板上摩擦出了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仿佛有人在轻轻推着它。
但背后明明空无一人。
“啊!”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呼。
原来手术台下面的地板上……
写着一个大大的“死”字。
褐色的字体,爬满了满是污垢的地面,边缘已经模糊不清。
那也像是干涸已久的血迹。
某种绝望而灰败的情绪,以及深深的恶意,都掩藏在其中。
“这里本来没有字的。”佑治喃喃道,“这里本来没有字的……”
他突然转过头,指着k暴跳如雷地大声喊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轻举妄动!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k发出了一声不耐烦的嗤笑:“你在说什么?这是恐怖游戏,不到处探险,怎么找到线索?”
对方却浑身发抖,咬着牙继续说:“都是因为你。‘请碟仙’的时候也是你在瞎提问,不然……碟仙根本不会写一个‘死’字出来。”
“都是你!!!!”
他发出了近乎于疯狂的咆哮。
影影绰绰的光线下,那张脸是狰狞而惨白的。
就像在冰水里被泡发了的浮尸。青筋如同蛆虫一样爬了上来。
k却依然很镇定,甚至是奇怪地看着对方。
他反问道:“有问题的不是你吗?玩游戏的时候,你的蜡烛都已经熄灭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这话仿佛扼住了佑治的咽喉。
他后退了一步,阴恻恻地说:“我还活着?你在暗示什么?”
k:“你在暗示我什么,我就在暗示你什么。”
拿玫吃瓜吃得不亦乐乎,恨不得立刻发弹幕“打起来打起来!”。
她小声问valis:“你觉得谁有问题?”
valis站在她身边,微微偏过头来。
他的声音还是这样好听,像是裹着绸缎的琴弦,在她耳畔优雅地拉动。
“你看,人类就是这样。总是如此愚昧,傲慢和健忘。”
“或许他们正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恐惧。用愤怒和仇恨来宣泄恐惧。”
“惊悚游戏的乐趣正是在这里……丑陋的、被放大的人性。”
——但是说话的内容就不明觉厉了。
拿玫一脸木然,听得昏昏欲睡。
不明白爸爸为什么突然又被打开了哲学开关。
她痛心疾首地转过头去看他:“不要再做人类观察者了!你现在也是玩家啊爸爸!你得支——”
她的话没说完。
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了valis的眼睛。
“我得支什么?”valis彬彬有礼地问道。
他的双眼依然是湛蓝的。
但是瞳孔之中却隐隐藏着一丝不详的猩红。
那像是被污染的……大海。
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
望着那双眼睛,拿玫怔住了。
“——支、支棱起来啊。”她下意识地回答。
valis轻轻笑了笑,歪头问她:“‘支棱’是什么?”
拿玫:“……没什么。”
他眼中的那一抹猩红依然如此黯淡。
那像是被压抑的疯狂。
“别吵了!!”圭莉大喊道,“游戏都还没搞清楚呢,你们到底在吵什么?!”
这声音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k和佑治都回过头来。
空荡荡的手术室也卷起了奇怪的、尖利的回音。
“吵什么……”
“吵什么……”
无数个声音在重复道。
axi小声附和道:“是啊,关于这一局游戏的问题还有太多了。”
“「治愈」是什么意思?碟仙的身份是什么?碟仙和我们的主线目标又有什么关系?”
圭莉赞同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思路很清晰。”
“问题搞清楚之前,不许再吵了。”
她又转过头去,警告般地看了剑拔弩张的两人一眼。
两人耸耸肩,权当暂时休战。但他们依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玩家们四散开来。
在手术室中各自寻找线索。
“哼。”k嗤笑一声,随手拿起操作台上一本厚厚的文件,“既然是以精神病院为主题,这里一定是在做什么人体实验,老套路。”
他漫不经心地翻开了第一页。
什么都没有。
第二页。
“啪”地一声。
文件掉回桌面。
他满脸惊惶。
k看到了满页的“死”字。
鲜红的大字,既像是诅咒,又如同是嘲讽。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拿玫从后面走过来,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动作。
她随手拿起了什么。
恰好是被k扔开的那本文件。
k的余光不无阴郁地看过去。
希望看场女人被吓个半死的好戏。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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