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心（2 / 2）

他显然对伽罗的身份有了几分把握。

“先休息一会儿……”他伸了个懒腰，“一会儿还得给朱莉做点祛疤的药膏。”

虽然嘴上说着休息，他还是继续投入了新的工作当中。

……

翌日，女护士按照工作安排，准时地出现在朱莉的房间内。

护士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打开。“这是什么？”朱莉询问。

“伽罗的那个助手给的。”女护士回答，“我是在教堂门口遇到的他，他看上去一副很匆忙的样子。”

朱莉不知道二十三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按他平时的性子来看，他没先过来这边絮絮叨叨地说一堆废话，想来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朱莉讨厌极了自己现在这幅得卧床休息的身体。以前的她对自己的武力充满自信，好歹她也是能和光明教廷骑士团副团长打得有来有回的人。但这次她的自尊心确确实实受到了点打击。

不能把责任完全归咎到不适应地形身上——归根结底还是她没有和人持械群架的经验，在面对形势的时候做出了什么错误的判断，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以后还得多磨砺自己才是。

“助手说，等你伤口那块痂开始脱落的时候，就拿这个药膏早晚擦拭，就能不留痕迹了。”女护士可不知道朱莉此时此刻在想什么。她的语气带上了几分调侃，“你们外地人可还真是臭美，在我们这，留疤就留疤了，不需要人来关心。”

关心……？朱莉愣愣地在心底里念叨着这个对于她来说略带陌生的词汇，一股让她发毛的奇特暖意在胸腔间游走着。

“你笑什么呢，我这是说你娇气。”女护士插嘴，打断了朱莉的发呆时间。朱莉这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用健全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太懂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笑了。

“谢谢你。”朱莉说道。

女护士回以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我觉得风暴之眼的信徒并不都如传言中那样疯狂。”朱莉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就比如说，这里还有你。”

“你不怕我杀了你？”这下轮到女护士问她这个问题了。

朱莉摇摇头，“想下手的狂信徒不会留我到现在。”她顿了顿，“你和那些狂信徒不一样，伽罗也是。”

他们俩可以说是她到这里以来难得的不被冲动支配的人了。

女护士环胸，倚在窗台看着她，“你还挺有眼见力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梅。”

这是对她的答复表示满意的意思吗？朱莉回望她。窗帘遮掩着窗外的景色，没有阳光能跑进来。略显黑暗的房间内，映得名为梅的女护士脸上的情绪难以辨认。

“能拉开一下窗帘吗？我想向光明神祈祷。”

“啧，还真是麻烦。”梅嘴上嫌弃着光明神信徒礼节的繁琐，还是答应朱莉的请求将窗帘拉了开来。“你们光明神信徒祈祷要不要独处的？要的话我先走了，有事你喊我就是。”

朱莉摇摇头，“没有那个必要。”想要祈祷是假的，她只是想看清楚这人脸上的情绪到底写了什么。

伽罗到底打着什么算盘？异心者成为狂教徒的头子，这件事还真是超乎她想象。

“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

“伽罗究竟想干什么？”

她没指望能从梅的口中得知她想要的答案，毕竟这种东西除非本人剖开了心亲自回答，别人的话语都只能作为参考。

如她所预料的一般，梅摇了摇头，“我不是他的合谋者。我只是报恩而已。”言下之意就是她也不清楚伽罗的想法。

“你把这些消息告诉我，也算得上报恩？”朱莉反问。

“你又怎么断定这不是他授意的？”梅笑着，同样以一句反问来回答。“我啊，十多年前，爸妈就死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朱莉心有疑惑，但还是选择了静静地听下去。

“我爸妈，在你的眼里也算得上是狂信徒那一拨人吧？”梅挪过头，神色略带怀念与悲伤地看向灰色的地板，“他们被别的狂信徒杀了，就这么简单。”

“……”朱莉没打算开口安慰她，能坦然说出来这些话语的人，她的安慰只会是多余且无用的怜悯。

“是伽罗叔叔拉了我一把，他把我带去风暴之眼的孤儿院里边，让我在那儿成长。”梅说道，“不仅仅是我，其他孤儿也是。伽罗叔叔教给我们什么才是真正的自我。”

不被疯狂的情绪掌控头脑，对于风暴之眼的人们来说，这是“自我”的表现。

“信仰本应该是美好的事物。”梅说道，“疯狂只会招徕不幸，不幸会催生空虚，空虚造就新的疯狂。”

“这座风暴之眼并非铁板一片。”

……

二十三砰地将手里厚厚的一沓资料摔在伽罗的面前。这是他熬夜整理了一宿的对于□□质分析结果。

好在他虽然没有神力，但也有个神躯，熬夜并没有让他的眼周出现黑眼圈，除了大脑有点疲惫外，其他地区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要想压制别人，首先外表的气势就不能虚。

“这是报告，你可以慢慢看。”二十三语速飞快，“提炼为一句话结论就是，那些昏迷者很大概率就是□□的投放者。”

伽罗拿过资料，开始慢慢地看起来。

资料的前半部分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他看不大懂的炼金术成分和手法，后半部分则是对于恶行实行者的推测。

这小子脑袋瓜子还挺好使的。伽罗边看，边不自觉地点头。很多内容都和他所猜测的对上了——那么，这下罪证也是齐全了。

“很好，”他又翻过一页，“果然我没看错人——”想要夸奖这个晚辈的话语在看到最后一页的某行字时，突兀地止住了。

——“风神，伽罗。”耳畔是同时出现的二十三清晰的吐字。

“什么意思？”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人。

二十三冲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笑容就和他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伽罗隐约觉得，自己不能再用以往看小孩的眼光看他了。

“叔叔，你要不和我解释一下？”二十三双手撑在桌子上，神态从容。

“告诉我吧。”伽罗听见他这么说道，“浮空岛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