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2 / 2）

“白老，您就别跟我们争了，您有高血压，得少吃点。”

白老鬓角花白，精神矍铄，中气十足：“放屁！荤素搭配，营养才均衡。”

他从部队上退下来不到两年，虽然颐养天年，修身养性了一段日子，吼起来还是有种凛然不可犯之势。

经过好一番争论吵闹掰扯，几人总算把鸡鸭鱼猪肉和樱桃分了个精光，紧紧握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眼睛还左瞄右转瞅着别人的。

牧爸也入手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谓皆大欢喜。

几人还要了牧爸的联系号码，存在手机里。

交易谈完后，牧爸起身告辞去接外公外婆和舅舅一家。

公共交通系统已停滞大半。

苏峰守了两天的购票系统才抢到四张硬卧。

今天下午七点钟到青城车站。

站台处人流稀少，行迹匆匆。

暗红的天空，烟雾弥漫，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直到走到眼前，牧爸才认出舅舅一家来。

他拿出花露水在周围喷了一遍，帮忙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里。

舅舅舅妈双眼无神疲惫不堪，颧骨凸显在脸上。

两个小表弟原本肉嘟嘟的小脸蛋也瘪了下去。

末世里，人的生活状态，一眼就能分辨。

能否开的上车、精神状态如何，瘦弱亦或健康。

可在每天死亡人数持续增长的情况下，活着就已是最大的幸福。

“爸妈，车有点小。你们将就一下。”

外婆慈祥和蔼地笑起来：“有坐的就不错了。小芸干什么去了？”

牧爸打开雨刮器，刷了刷前面的挡风玻璃：“她去工作了。”

舅妈坐在松软的车垫上，指间蜷缩，声泪俱下道：“多亏了姐夫的提醒。过年时我们多少也囤了点东西，可谁想到这种日子持续了那么久。这一个月我们一天就只吃一顿，喝点稀粥随便应付一下。可平平安安还小，爸妈年纪又大了，看着他们日渐消瘦，我真是难过又心痛。”

牧杞星关闭聊天框，转过头：“舅妈，现在大家都饿着肚子，我们小区里饿死的就有两个。换个角度想，能活着有碗粥喝就不错了。”

舅妈呜呜咽咽的哭声一滞，擦了擦眼泪，笑得勉强：“对，星星说得对。”

话落她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唉，现在背井离乡来到陌生的城市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决定。在这里我们就只认识你们了。”

牧杞星抠着指甲，语气越发温柔：“放心吧，舅妈，靠自己的双手哪里都能活得很好。”

舅妈嘴唇嗫嚅，没再继续说话。

牧爸把舅舅一家送到了文化嘉园小区楼下。

外公外婆坚持和舅舅一起住，牧爸前天过来收拾好了屋子，还带来了一袋25kg的面粉，一袋5kg的大米和一点蔬菜和猪肉。

简省节约，足够维持一个月的生计了。

“这里租了半年，你们放心住下吧。官网上公布了各种收购信息，平时可以多关注一下。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你们也奔波了一天，早点休息。”牧爸留下一瓶花露水，交代好具体事宜，开车回了家。

饭桌上，牧杞星绘声绘色地向牧妈讲起了舅妈的哭诉。

牧妈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唉，末世的人心经不起推测。她平日里挺爽利干脆的，也不爱占小便宜。”

牧爸安慰道：“估计是心里有落差吧，一时调整不过来。”

他们饥肠辘辘，饿得肚子天天在打鼓，孩子也营养不良；牧爸和牧杞星却衣着干净，满面红光，神采奕奕。

两厢对比，心里别扭很正常。

除了牧爸牧妈和牧启辞外，牧杞星向来信奉‘敬人者，人恒敬之’，对血缘亲疏看得很淡，她夹了一块蒜香小排，嘟囔道：“搬来青城是他们自己的决定，我们该帮的也都帮了，那些食物足够他们稳定下来了。如果她能调整好，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犯了红眼病想像蚂蟥一样吸着人血不放手，我也不会客气。”

经历过前世，牧妈也不执着于团结友爱一家亲，她缓过来情绪：“算了，希望她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