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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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来到临府之后,虽不再和明嘉王见面,却一直在暗中给明嘉王传信。

对方言辞之间对临雪渊的关注,显然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同僚关心。

她一步一步见证了临雪渊是如何走近明嘉王身边,被那人接纳、好奇,最后这份好奇发展成趣味,演变出了某种隐约超出界限的感情。

那个目标明确的男人,从来没有对其他任何人生出过这样的好奇和关心。

偏偏是对临雪渊。

偏偏是对这个亲手害了他的人!

面对桃夭的质问,临雪渊有一瞬的愕然。

桃夭……是如何知道的?

她忽然想起那夜醉酒畅谈,对方与夜色中掠过她颊边却又收回的手指。

还有那日对峙时,明嘉王的那句“将心赠予你,本王不悔。”。

桃夭这些年最会看人脸色,一眼便看出临雪渊垂眸时的心思,她怒从心底起,更加难听的话脱口而出:“人说婊丨子无情,可我尚还知道何为恩义呢。依我看,临大人你简直比婊丨子还无情。”

这话实在难听,临雪渊哑然地张了张嘴。

她又喝了一大口梨花酿,好半晌才低低道:“这是他的选择。”

声音很冷静,只是指尖有些发凉:“我也做出了我的选择。”

有白焕性命隔在中间,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师父曾说,一方世界自有一方规则,轮回百种都自有其报应。

大抵明嘉王的报应就是自己,而自己……又会有什么样的报应呢?

桃夭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张嘴笑了起来,最后却笑得泪流满面,回想起了同明嘉王的初见。

四年前的敬神之日,她从一处营所逃了出来,谁知一个世家纨绔在街上认出她,把她拽到一条死胡同里对她拳打脚踢欲行不轨。

她拼死跑出小胡同,随便抱住一个达官贵人便死死恳求。

周围的人瞧她做了这等事,吓得噤声下跪,可她抬眼,却瞧着那人眼里平静无波,即便自己这般狼狈不堪,他眼中也没有多的情绪,那看着自己的眼神,和俯视芸芸众生的表情并无多少差别。

这便是明嘉王,眼不入俗事,却为她抓了纨绔,赎了身。

她便心甘情愿跟着他去了王府。

她知道明嘉王对她并无欲念,可她早就做好了付出一切,只为报那一眼的恩情。

不为赎身的千金万金,只为那不当她是玩物、不视她低贱的一眼。

所以当明嘉王提出,让她去打探这太傅是什么样的人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即便这意味着要从此离开他。

如今阴阳两隔,世上再无视自己如一的明嘉王。

“临雪渊,我诅咒你此生不得所爱,至死孤家寡人!”

面对桃夭的诅咒,临雪渊沉默了片刻,然后道:“若这就是我的宿命,我认。”

紧着她又喝了口梨花酿:“往后你莫要寻死了,他不愿看到的。”

桃夭咽下一声抽泣,在泪砸下之前转过了身,走了。

天边的红霞此时被彻底搅拌均匀,漫天霞光似火烧,灼得临雪渊眼睛疼。

白焕的性命、十年的谎言,这是隔在她和明嘉王中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倘若换一个身份、换一个时空,她堂堂正正以男子身份也好,女子身份也罢,重新同明嘉王结识,也许他们真能成为朋友。

甘甜的梨花酿落入胸口,甘甜过去之后,余味荡出两分利刃般的后劲,刀刀落在肺腑之间。

临雪渊撑着背后树干站了起来,将剩下的半坛梨花酿倾倒于这无名碑前的地上。梨花已谢,却有花香四溢。

“抱歉。”为所有的欺骗。

她并不后悔。和明嘉王一样,她也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计代价。

直在这衣冠冢前站到红霞也烧完了后劲,染上烟灰色,临雪渊才离开。

“……临大人戌时三刻才走。”李桐生把守澜递来的消息一一汇报给白越,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悬笔批阅奏折的人。

半晌,白越都没什么反应。

……陛下不会是气傻了吧?李桐生很是担忧。

不过更令人担忧的显然是他竟然没意识到自己把这话说出了口。

“孤为何生气?”白越看他一眼,“不过一个衣冠冢而已,孤何必为一个死人去找太傅的不痛快?”

看着他蹙在一起的眉头,李桐生眨了眨眼。

不生气您倒是别把眉头皱那么紧啊!

男人啊,都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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