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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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教授点点头:“好吧,看来同学们都比较低调。那么刚刚同学提出的问题是‘文学是否只是一种巧言令色‘,老师得回答是否定的。可如果你的问题是‘文学是否存在巧言令色?’,那老师的答案会截然相反。为什么呢,因为文学、确实具有那个巧言令色的成分。”

“孔老夫子讲过仁的反面,即为花言巧语,工于辞令。儒家崇尚质朴,反对花言巧语,主张说话应谨慎小心,说到做到,先做后说,反对说话办事随心所欲,只说不做,停留在口头上。这表明,孔子和儒家注重人的实际行动,特别强调人应当言行一致,力戒空谈浮言,心口不一。那么也就是说凡事物必有两面,艺术带来的振奋人心和文学所传递的精神,换句话说,艺术不讲三观,作品不代替人品,拥有正确的价值观很重要。文学对人性复杂的剖析,是文学或者艺术最大的精彩,人性的矛盾都是看如何的相处过程。但是老师要说一点,从“巧言令色”去谈论文学艺术,毫无意义。”

“这位提问的男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男同学‘姜邵青懒得纠正,回到:“姜邵青!”

孟教授点头,像是记住了这个名字:“你对文学的质疑也足以说明你对文字是有热情的,但老师还是要跟你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但热爱艺术的人思想也不应该脱离生活,把生活跟艺术剥离开,会更容易得到快乐。活着,还是应该“真实”一点,文学无法填满所有。它修的主要是思想体系,而不是心理精神上拖累,多看看它美丽的那一面好吗?”

“嗯!谢谢老师!”

姜邵青听完后,通体舒畅,之前进入的死胡同终于开出一条路,她就那样顺利的走了出去。

她曾也是一个热爱文字、痴迷文学的人,在看到那篇小说后,她也曾失望,也曾难过,看不透,导致她后来再也不看文学作品。

姜邵青从小活的坚强,在开始的一次次噩梦中惊醒,到后来捏碎噩梦根源,摧毁恐惧自己醒来。

哪怕她中途放弃一次,她也不会是如今的她。

如果别人要伤害她,她就会十倍还回去,或是,玉石俱焚。

所以姜邵青不明白,那些放弃自己生命的人、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折磨,他们为什么要放弃自己,为什么不惩罚那些伤害他们的人、反而对自己下狠手呢连对坏人都那么温柔了,为什么不能对自己温柔一点呢?

姜邵青的家乡在农村,家里四个孩子,她排老二,有一个姐姐,小学刚毕业就出去工作了,下面是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别人家的孩子都渴望能留在父母身边,而姜邵青相反,她每天都在祈祷她母亲出去工作。

那样的话,她就不用每天上山干农活,每天挑水煮饭,把牛牵上山再去学校,还因为时间来不及经常迟到罚站。因为买不起作业本不交作业被老师打的躲桌底下,因为拿不到奖状被母亲打不让吃饭,因为牛丢了就要半夜满山去找,因为弄断了几毛钱一根的菜苗就让她去死。因为去隔壁家看了会电视就被关门外一晚上,因为差点把弟弟弄丢就要跪上一天一夜,因为玩闹不小心掉进水塘里,被人看到也不会有人救她。

不到八岁背着弟弟翻山越岭,半夜起床走四个小时去采茶卖钱,晒杂粮怕被偷就要守一夜。

上了中学家里就完全只剩她一人和一狗,守着空荡荡的房子,每天上下放学来回两小时,每每夜晚十点才穿过黑漆漆的森林。

她真的不怕吗?她不敢怕。

小学毕业后,母亲突然语重心长的跟她说,家里就是她一个人了,让她乖,要听话,好好读书。

还有比学校被老师打,放学路上被同学打,回家还要被母亲打还让她害怕的事情吗?哦错了,还真有,但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她母亲带着弟弟妹妹要外出的那一天,他们全部站在路边等车。那本是非常忧伤的场景,很适合播放那首《离别的车站》。

可姜邵青心里很高兴,由衷的高兴,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解放了。她忽视了她妈妈眼中的不忍与不舍,也不想再从其中看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她甚至想转身就走,她真是一点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

直到弟弟妹妹趴着她的手,他们一个劲的哭,不停地叫着“姜哥”“姐姐”。姜邵青努力忽略心底的异样,露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安慰了好一会,又讲了几个笑话,才总算把他们都给逗笑。

姜邵青松了口气,弟弟妹妹似乎不知道,他们不管是哭还是笑,对她姜邵青来说,那都是一种炫耀、一种怜悯和嘲笑啊。

嗯,她也完全不需要,姜邵青笑的开心,那个笑容维持了很久,直到他们全都上了车。

姜邵青就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突然蹲在路边,半响没动,也没有哭。

很久很久,她笑着站起身,脚步轻快的往回走,中途路过一家小卖部时,她掏出母亲留给她的两百块钱,买了一颗没有吃过的糖。拆开糖衣后就整颗放进了嘴里,嚼着嚼着,她骤然回神,嘴里全是酸味儿……

啊、原来糖是这个味道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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