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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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有些没意思,但是也没有浪费,汤圆太甜腻,吃到最后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她似乎有些诧异我吃这么多,我也没解释,好不容易有人陪我吃饭,我高兴。

很快她就走了,走之前递给我一串流苏,说这是她做的剑穗。

我很珍惜的收下了,往后的许多年,我的剑上依然是她做的剑穗。

两年过去,江映月每到节日便会在国公府待一会儿,我不知不觉的把她放在了心上。

可是她还是对我淡淡的,和第一次来国公府别无二致,我摸不准她的心思,但是仔细想想,现在就很好。

只是有时候想起她柔嫩的侧脸,有些心痒。

不久边疆战火重燃,我没来得及去见她一面,便带兵前往边疆。这一仗打了半年,我有些心急,因为我已经想通了,回去便提亲,可是我担心,她早已许好了人家。

忐忑又期待的回到了京城,论功行赏,我差点脱口而出,我不要赏赐,只求一道赐婚圣旨。

可是我忍住了,万一她已经许了人家,那我岂不是做了恶人?

回到了国公府,我没来得及歇息,便去打探了一番,果不其然,她已经定了亲,是伯宁侯府家的褚二郎。

我知道他,是个很优秀的后生,只不过有双桃花眼,瞧着有些媚,别的倒是挑不出错。

我精疲力尽,睡了一整日。

醒了之后,我又觉得不过是见了她几面,哪就非她不娶了呢?我便放下了这桩心事,安心的领兵训练。

只是到了除夕万家团圆的时候,她没有过来。她定亲了,我们再相互来往于理不合,我喝了许多酒,醉倒在没有她的梦里。

来年二月,她要成亲了,我开了库房,瞧着祖母给我留下的头面,说是以后要送给她未来的孙媳妇的。

我笑了笑,拿起旁边的一堆姑娘家的玩意儿,一股脑的塞给了管家,管家咂舌,这么多东西,太贵重了。

贵重吗?我看了看,没太在意,又挑了几个成色很好的镯子,才关上了闪着金光的库房。

她出嫁那日,按理我该去的,可是我有些犹豫,我怕我忍不住抢亲。

后来我还是去了,我怕没有我撑腰,只靠着她那个三品官的爹,她出嫁以后日子不好过。有我这个名义上的义兄在,她好歹能过得更好一些。

我就去了,背着她上了花轿,无意中瞥见她盖头下露出的一抹艳丽的红,匆匆把她放进喜轿里。

我看着她坐上喜轿晃晃悠悠的走远,找了个借口回去了。

我倒是没有太伤神,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我这样对自己说,可是却劝不动那颗不知道何时怦然心动的心。

我似乎喝了很多酒,想去睡觉,管家却把我拉起来,眼中带着惊慌。

我没在意,问他怎么了,他说江小姐出事了。

前三个字我很受用,可是听了后三个字,我的酒醒了大半,沉声问发生了何事。

一直咳嗽,脸色苍白,病的下不了床……

我往床上一倒,让管家下去了。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去了。

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准备去看看,却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第二日我打点了太医院的院判,让他在禇家来人的时候跟去看看。

不然以禇家的能力,肯定是请不动院判的。

过了好几日,院判跟我说,她已时日无多。

我强自镇定,却有些茶饭不思,好好的,怎么就病的这么重了?

可是我不能去探望她,至少现在不能去。我耐心等了三日,等不了了,骑上马去了伯宁侯府。

启南院是褚成轩的院子,扑面而来的药味让我皱了眉,路上的小丫鬟们都恨不得绕道走,我快步去了厢房。

她很憔悴,见了我却很高兴,毕竟她爹娘轻易都不能来探望,这里与她相熟的,除了陪嫁的丫鬟,便只有我了。

她说她很好,让我不必挂心。

我没多说什么,只问她,若是找到了解药,你愿意离开吗?

她一怔,显然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沉默了一瞬,才说找到以后再说吧。

之后我便回了府,隔十天半个月就去看她一次,她一次比一次憔悴,我不忍再看,发了疯一样去找解药,只是我连她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解药又从何找起?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她的病情依然毫无起色。

大哥的死终于昭告天下,边疆动荡,我也得了诏令,不久要去戍守边疆三个月。

走之前我去的勤了一些,她那个婆婆,是个不好相与的。有我在,她的日子大约能过得好一些,只是现在我要走了。

走之前我找到了褚成轩,他还是那副温润的模样,江映月的病情于他而言可有可无。我以义兄的名义让他照顾好江映月,而不是以信国公的身份。

褚成轩问我是不是爱慕她。

我沉默了许久,我爱慕她吗?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她是个很有趣的小姑娘,我对她的感情,或许是亲情,毕竟她总是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来看望我,哪怕她什么都没做。

到最后我几乎落荒而逃。

边疆的日子很苦,夜晚的时候我抬头看月亮,总是被风沙迷了眼,忽然就红了眼眶。

我知道我是想她了,可是我不能说出口。

手下都问我为何不成亲,我也不知道,或许我在等一个人,等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的人。

从边疆归来,我忍了一日才去伯宁侯府。

她更憔悴了,但是那双眼睛,还和初见时一样,圆圆的,眼尾却微微上挑,有些妩媚,又带了些愁苦。

愁苦?她不该愁苦,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我时常在想,若是我那时勇敢一点,去江府提亲,或许她就不会是这副模样。

可是我没有后悔的机会,她也不喜欢我,从小就怕我的小姑娘,长大之后怎么可能喜欢上我呢?

只要远远的看着她便好。

可是她似乎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了,看着我的目光也带着祈求。我和她说她的爹娘弟妹一切都好,我说谎了,其实我根本没去看他们。

我只是想让她安心。

她明显的放松下来,像是没有了对世间的留恋。

我不忍再看下去了,像上次见褚成轩一样再次落荒而逃。

走出伯宁侯府,我又想,这或许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罢。我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启南院的方向,她至死都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少年,曾经深深的爱慕过她。

是的,爱慕。

我穷尽一生,也无法拥有她。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拥有她,她这辈子,是为自己而活的。

过了两三日,我看着枝头绽放的绿色嫩芽,忽然有种预感。

我骑上马穿过许多条街,来到伯宁侯府。

她罕见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她真的是个很美的人。

她抬头,望着枝桠上的嫩芽,合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像是睡着了。

我没有走过去,我离开了伯宁侯府。

她出殡那日,我远远的去看了一眼,她的娘家人哭的肝肠寸断,我依然没有流下一滴泪,甚至在那往后的许多年,我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我回过神,把桌子上新的剑穗拿起来放在长剑上,旧的那个留在了一个盒子里,和一封信放在一起。

那是我的遗书。

明日就要去边疆了,我要好好睡一觉。

可是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后来我终于睡着了,梦里出现了那个小姑娘,是她九岁的模样。梦里她却没有怯怯的眼神,而是笑着喊我“齐哥哥”,她的嗓音很甜,像清晨的露珠,顺着绿叶的脉络,滑落在我心上。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距离江映月病逝,已过了整整七年。

这是我第一次梦见她,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场战役,我不要命的往前冲,或许他们都被我震慑住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我依然不管不顾的厮杀。

后来呢,后来他们终于找到了我的破绽,我看着鲜血从我的胸膛喷涌而出,看着我对面的人得意洋洋的笑。

或许这就是解脱吧,我望着天,可是这是白天,没有月亮。

我的生命里,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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