椴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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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不在这里,就会很快染病死掉了,是不是他们对你说了些不太好的话?没关系,你可以稍微体谅他们一些。”

椴心微笑着说。刘海下的凤眼深深地看着秦熠。

“你们千万,千万不要离开这里呦。”

“虽然妖怪快死绝了,但这城里还有别的东西呢。”

秦熠耸耸肩:“好啊,你们养我就是了。”

入夜,雨声淅淅沥沥,合越城就是这样,阴雨连绵,潮湿泥泞。

好像如今的人们也没有数百年前那样排斥妖怪了。秦海的话里倒是有些激进,但他曾是修仙之人,会有所怨怼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倒是椴心,玉娘,还有秦炽,他们在面对妖怪的时候只有憎恶,而没有过分的恐惧。还是说这合越城的人们在历经岁月后,已变的能够接受妖怪的存在了?

疾病在妖怪中蔓延的疾病。是不是就像当时的那条蛇女一样,会让妖怪们浑身溃烂,丑陋肮脏,但那条蛇女依旧强压着痛苦,一路穷追不舍,就为了寻觅“官人”。就像人间普世众多痴情的女子一样,不好像蛇女都有这样的秉性,像这样执着的蛇女,秦熠不止见过她一条。

淮因

为了顶替她的命运而死去的姑娘。曾经也是像这条蛇女一样,疯狂地痴迷某个人。还记得她曾说过:“蛇身柔软犹如藤蔓,不依托坚木便无法存活。”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在山野深谷间,淮因将她的蛇尾盘成一团,靠着一株梧桐树而眠。秦熠坐在树梢,赤着脚,背对着残月。

“那么,什么坚木能支撑的住你这条大蟒蛇呢?”

淮因卷起蛇尾盖住自己的脸。

秦熠把半个身子倒挂下来,腰间绯红的羽翼对月展开,像透明的薄纱一样,把月轮圈起,活像宫里头忽明忽暗的谜灯。

“实在是力不从心的话,可以看看我啊,这妖界除了他,就是我,你可以随便选择啊。”

她的头发几乎触及地面,而淮因也拒绝再理她,就这么用蛇尾巴卷着自己,度过了一个晚上。

淮因是一条有着红色花纹的蟒蛇,世人传说她的牙齿有上万的数量,一张嘴就能吞下一头牛,她的长度没人能测量,只听说倘若淮因愿意,连极北之地的坚木也挨不过她的缠绕。

传说只是传说,淮因只是一条文文弱弱,很有少女心的蟒蛇。一个人的时候能待很久很久,还喜欢把自己盘成一个球,听说从北面过来的妖怪都有这样的习惯,大家都这样把自己卷起来,大伙儿统统挤在一处,便不会冷了。

后来的后来,淮因的模样,便也和之前见到的蛇女差不离了。

秦熠睁开眼睛。

窗外,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没有开灯,秦熠摸着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地面冰凉,踩上上面有些痛感。但秦熠没有穿鞋,她背靠着墙。窗外有几杆翠竹,在雨滴中轻轻地晃动着。

屋内隐隐绰绰地飞起了一个淡绿的光点。

不知从哪里来的萤火虫,围绕着女孩悠然地飞着。黑暗中的一点碧色,将原本因陌生而变得压抑的气氛变得稍好了一些。

腐草为萤。萤通常在夏季出现,说起来,这究竟是什么季节呢?夏天,秋天,好像都不太像啊,那萤飞的轻巧,并不似垂死的姿态。它转着圆圈,又在女孩的耳侧稍稍停留,又飞向窗外,然后复返。

它的意思是让她跟着他?

美丽的事物大多有毒。秦熠看着不断飞旋的萤,走向了相反的方向。这间屋子的其他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值得让人注意的就是角落里的一尊像,黄铜做成的神像,何息的相貌。秦熠先前查看过这尊像,得出的结论是并无什么异样之处,充其量不过是做工稍好一些的摆件。秦熠对何息没有什么避忌,便拿起他,稍微举起,那流萤便飞上前来,微弱的光晕映在黄铜上,像镜面一样反射出了窗外的景象。

除了两杆翠竹外,那棵松树似乎也与往常不同了,分枝变得有些萎靡,看上去不怎么积极向上。

过了一会儿,映出的景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蛇鳞。花斑蛇鳞,飞快地滑走了。

蛇为五毒之首,又因为淮因的缘故,合越的蛇妖非常多。倘若真的是有那么一条两条的小蛇,那是不足为奇的,只是不要像那日见到的白蛇一样。那条白蛇能视修士结界为无物,哪怕闯进了里屋,也没明显的攻击意图。如今想来,倒像是个跑来躲桃花的。

这个想法一出,秦熠自己都觉得好笑。

妖最初是诞生在大地,虽然绝大部分都沉进了妖界,但仍有相当的数量在人间。这一部分妖怪就是搞事的主力军,当年倒戈向修真界的,也就是这批妖。但若说这些妖怪同修真界永久结盟,那也是不可能的。妖习性恶劣散漫,视弱者生命为无物,秦熠自己上辈子就是妖,她最懂妖的秉性。

外头经过了一条小蛇,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秦熠依旧没回床上,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黑暗里。

渐渐地,这屋里飞起了更多流萤,像满天繁星一样淡去了屋内的暗色,外面下着雨,它们就在温暖干燥的屋内翩翩起舞。女孩漆黑的眸中染上了微弱的淡绿,而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请问,睡了吗?”

是椴心的声音。秦熠没有出声,又听见椴心继续说:

“那个我被咬伤了可以帮帮我吗?”

如果受了伤,那些狐狸妖怪和“先生”应该是会帮她的。九重境界的仙人连妖毒都能给她治好,还有什么是不能帮她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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