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2 / 2）

这个世界很大，可是人的圈子真的好小，小到钟念回国以来短短的时间内总在不断遇见曾经的人。

邀请站在小区门口的人上楼。

“不好意思，我家没有热水了。”钟念放下手里的杯子，坐在来人的对面。眼前这个人是造成她童年阴影的人之一，是她的姨妈周亦梅，她妈妈周亦雪的二姐。她们的大姐也就是她钟念的大姨因为不受婆家人的喜欢，在那家人的虐待下带着她腹中的胎儿自尽，那时候钟母都还小，所以在钟念的记忆中只有这一位姨妈。

周亦梅端起钟念放下的水杯，没有喝而是放在手里不安得摩擦着。

“念念，我听说他今天又来找你了，对不起。我”

看着周亦梅嘴角的泪，钟念觉得这分明是对她所有遭遇的讽刺。

四年前从来不曾有人对她说过一声对不起，四年后又都跑来道歉。她们是生怕她忘了那段不美好的回忆吗？

打断周亦梅道歉的话，钟念站起来低头看着周亦梅“你不用道歉，我已经忘了，你走吧！”说完走到玄关口拉开门。

周亦梅擦干脸上的泪，嘱咐钟念好好照顾自己就离开了。

关上门，钟念无力地顺着门跌坐在地上，她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很多的坏事，这辈子才会受到那么多惩罚。

明明她在努力遗忘，可总有人提醒她不能忘记。小学时的事情从心底最深处钻出来，眼泪止不住地流，手脚发麻的感觉又找上她了。

钟念小学时家里并不富裕，为了养家糊口钟爸钟妈带着钟心去外地打拼，将还在念小学二年级的钟念寄养在姨妈家里。

小小年纪的钟念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个家除了她表哥没有人真的欢迎她，就连表哥的欢迎也只不过是因为多了一个玩伴，多了一个他害怕时可以听他差遣的人。

小钟念不知道该怎么隐藏自己的害怕和不快乐，很少露出笑容的她更加不被待见了。

姨妈其实将她照顾得很好，无微不至。可是为什么你自己非要帮我做了那些事情后又要骂我不懂事什么都不做呢？这个问题钟念一直想不通。

小孩子都怕黑，怕一个人待在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小钟念也很害怕，可是对她来说一个人守着大房子是最快乐的时光，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不用害怕什么时候就被莫名其妙地骂甚至是暴打。

和以往一样，小钟念一个人在家。由于害怕小钟念将厚厚的棉絮盖在自己身上，一点也不敢露出来，总感觉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那是盛夏很热，盖棉被更热，小钟念还是睡着了。

小钟念被人摇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是姨妈回来了。

看着钟念浑身是汗，周亦梅将被子完全从钟念身上拉开“大夏天你盖被子干嘛。”

小钟念咬着唇不回答，她不敢说自己害怕。

“害怕吗？”周亦梅继续追问。

原来姨妈会关心自己是不是害怕吗？小钟念满怀期待地冲周亦梅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周亦梅不悦地开口“怕什么怕？怕有人会杀你吗？”

她不该期待的，不该奢望能够在这个家里得到关心关爱。

表哥大她两岁，晚上喝水都要她陪。表哥都可以感到害怕为什么她不可以？委屈感将钟念包围，没忍住让泪水流了下来。

这下周亦梅更不满了“哭什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虐待你。”

周亦梅一直骂了个痛快走出钟念的房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表哥也开始变得暴躁，动不动也会像他爸爸一样暴打小钟念。

钟念向姨妈告了一次状后他们更加变本加厉，姨妈不在家钟念就没有饭吃，钟念甚至被迫喝过鞋子里的水。

在这种环境下钟念开始梦魇，时常在梦中会出现一种奇怪的感觉，梦中的哭声可以将整个家里的人吵醒。

白天时也会出现那种感觉，无法形容的感觉，导致她也没办法去倾诉。

钟念变得越来越沉默，钟妈终于在钟念六年级那年发现了钟念身上密密麻麻的新伤与旧伤。

钟念以为妈妈会将她救出来，可是妈妈却对她说“念念，表哥不懂事，你乖你不要怪他。姨父，姨父可能也是觉得你不够听话才会打你，我们不要告诉爸爸好不好。你爸爸知道了，他会去你姨妈家闹的，那样你姨妈的家庭因为你破碎了可怎么办。”

钟念怎么也没想到看到她伤口的母亲会那么说，难道她住在姨妈家就要用她的痛苦去换她们家的幸福吗？表哥不懂事却要求她要乖。

这件事被钟妈隐瞒了下来，钟念被送回了姨妈家。

日子照常，钟念已经感到麻木了，曾经会奢望自己的父母替自己讨回公道。可一个被瞒一个自我欺骗，她没有希望了。反正只剩半年了，半年后她就可以住校了。

长大一些的钟念始终无法接受半路冒出来的要管着她的父母，时常和她们吵架。

钟妈喜欢拿这件事刺激钟念，她会大骂钟念活该，说是她自找的。钟爸除了刚开始表达了一下他的愤怒，也没了下文。

钟妈始终高估了钟爸，那些所谓的关系永远比钟念受过的在他们口中已经过去的苦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