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大明山畔（2 / 2）

<p>“二百二。给我混口饭吃吧。”老板娘咬牙道。</p>

<p>“老板娘，你高开低降，最后‘咔嚓’一刀了事。”文竹笑言。</p>

<p>“客官呀，赚死了，就一千多，发不死人。我们呀薄利多销，你诚心，我就托个底，低于二百我不卖。”老江湖以退为进，使出杀手锏，边说边找计算器。</p>

<p>四个女士已心动，风行不为所动，掉头出门。</p>

<p>见网里的鱼要溜，老板娘急了，大声叫道：“**，回来。你开个价吧，好卖你就带走。”</p>

<p>女嬷嬷们抿嘴而笑。</p>

<p>嘴生两张皮，天下无物敌。乱辈不碍情，只求能成事。</p>

<p>“一百六。”风行慢条斯理地回头。</p>

<p>“**，你总不能让我亏本吧。一路发，你吉利，我保本。”</p>

<p>“冲你这句话，成交。开票。”向东讨厌生意人之间讨价还价的乐趣。</p>

<p>“争来的八元又缴给国家了，白忙活。手撕票行不行？”</p>

<p>“不假就行。”</p>

<p>钱货两清。每车后备厢里放上两顶，居家过日子用得上，睡上还能有丝怀念，淡竹宫的清香。</p>

<p>时间绰绰有余，车子不必开得像抢投人生似的飞快。文竹坐在杜鹃的车里，听着邓丽君的歌，窗化了一半，让那春风自由穿梭。风贴着脸庞吹过，偶尔撩起发际，春天的气息轻盈，像空中的小鸟，“唧”的一声，飞上了云霄。</p>

<p>车子向南，向南，北边是故乡的云。</p>

<p>“我们有夫妻相吗？”杜鹃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玩笑。</p>

<p>他疑惑地看着反光镜中的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p>

<p>“你的意思是说有夫妻之相，却无夫妻之实。”</p>

<p>他不敢点头，也不摇头，侧过脸，看着窗外，吐了一口气：“如此严肃的话题，让人有点喘不过气。”</p>

<p>“你别介意，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是我的东西终究归我拥有。”</p>

<p>“我不是东西！”他抗议道。</p>

<p>“对，你真不是个东西！”</p>

<p>一**氛就缓和，四辆车继续向南。一个半小时左右，进了临安城，找到临安集散中心钱王大街268号，以八折的优惠购了八张票，原价68元，加上景区内的交通费8元/人，共计499.2元。向东付了钱，见时间尚早，大家在城里晃悠了一圈。</p>

<p>云起看见席子，问了一下价，比安吉的贵，众人像占了便宜似的，笑嘻嘻地上车，向西。二个小时不到，经昌化、龙岗，来到大明村。</p>

<p>站在大明山的边缘，文竹跟杜鹃相互依偎着，不敢走远，一怕蚊子欺生，二怕迷路。落日的余晖被挡在山的那一边，它的轮廓像庞然大物，夜幕之下不甚真切。大明山卸光了人类白天的喧闹，静得像一个熟睡的孩子，山风吹走了人类的俗气。</p>

<p>一向自以为是的人类，海陆空并进，探险、征服，开发、贪得无厌，到处炫耀。永无满足的人类让地球终无安宁之日，世外桃源也逃不脱人类的光顾，当地球再无净地之时，想必人类的灾难也濒临了。</p>

<p>“哥，你看，这里的星比城里的亮多了。”</p>

<p>城里的污染还没弥漫到此。</p>

<p>“大概这里离天近罢。也许宿在山顶，星星就在我们左右了。一高兴，我踮起脚摘一颗给你，以后晚上就不用点灯了。”</p>

<p>“摘不得，那是世界人民的。”</p>

<p>“没关系的，我不摘‘牛郎’，也不碰‘织女’，他们是大牌，天上少不得。我摘一颗无名的，无人知晓。”</p>

<p>“无人知晓？瞒不了科学家的，他们闹起来‘一根筋’，不好玩。除非把你的心给我。”</p>

<p>“行啊，有胆量你就来取，免费供应。”文竹敞开了怀。</p>

<p>“要我动手取，太没面子了。非自愿，难长久。”</p>

<p>“长久的是岁月，短暂的是人生，全身心投入难啊。”</p>

<p>“哥，你仍心存芥蒂啊。”</p>

<p>“我常徘徊在天堂与地狱之间，虽不如以前冲突，却一直难以释怀。”</p>

<p>“一把钥匙开一把锁，但一个茶壶还配六个杯子呢。吾辈非圣贤，别再折磨自己啦，就算是我赖上你的，行不？”</p>

<p>“你如此聪慧，怎么就看上我这个无赖贼？不怕委屈了自个？”</p>

<p>“上了贼船还喜欢上了贼，浪迹天涯又何妨？”</p>

<p>“既然是贼，就免不了招人骂。漂在野外，何有温馨？”</p>

<p>月牙早就出来了，清新自然，从一棵树梢挂到另一棵树梢上。风又起，惊飞了山中的几只宿鸟，也许是刚从恶梦中醒来，在空旷的山野驮着月光盘旋，偶尔的叫声透着恐慌。</p>

<p>风一路走来，一路扰民，一路招惹，谁也别想使它停留，即使前面是一堵墙，它也会从墙两边溜走。它使山有了动感，地面的月光支离破碎。</p>

<p>“山风一来，烦恼光光。哥，山那边是不是住着神仙？”</p>

<p>成人也有童心，平时你看不到。</p>

<p>“嗯，神仙不愿与人为伍。”</p>

<p>“山那边的人是不是也这样说？”</p>

<p>“嗯，憧憬总在未来的另一端。神仙是人杜撰的，快乐的人就是神仙。”</p>

<p>“我很快乐！哥，快看！快看！流星！流星！”</p>

<p>杜鹃尖叫着跳了起来，文竹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流星消失在山的那一边。</p>

<p>“只有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才能看见流星。哥，你许愿了吗？”</p>

<p>文竹看着幸福的小女人，摇了摇头，回道：“你在我手心，我还需要许愿吗？”</p>

<p>然而他想起小时候娘的教诲：不许看流星。她说流星的归宿是坟墓，一颗流星的消失就是一个人生命的结束，见者之亲戚三日内必有人身亡。好恐怖的咒语！其实毫无逻辑可言，纯属无稽之谈。</p>

<p>娘是听外婆说的，外婆是听某个巫婆说的。长辈总喜欢把好的坏的一古脑儿传给后辈，由他们自己去甄别，继承或摒弃。</p>

<p>年幼时他真给唬住了几年，关键是谁愿意偷看一眼流星让亲人遭厄运呢？现在倒好，灾星咸鱼翻身成福星，浪漫之星了，十有**是海外偶像剧造成的。文竹不必向她求证，人对于自然现象的臆想，像神秘的宗教，成了精神寄托。</p>

<p>流星是她幸福的源泉，它在天上是那么的明亮，划出的弧线是那么的惊艳，一瞬就消失了，却让小女人热泪盈眶。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流星的幸运。</p>

<p>流星坠地就是一块石头，带着火花飞翔过的石头，命运的结局最终是沉默，沉默如石头。像那风中的沙漠，飞舞的沙子谁还记得自己几千年前的模样？</p>

<p>“看见流星，许的愿一定能成真。”月光下的杜鹃竟然有了起伏，他府下身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她如何肯罢休，强烈回应。</p>

<p>风在山涧肆意地穿行，月牙磕磕碰碰地往山坡上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