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六节 狱神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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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庆文含笑点头道:“好说。这个……袁崇焕督师与我同拜在孙承宗老师门下,我们许久没有见面,有几句贴心的话要讲……那个……诸位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同袁崇焕单独说上几句话?”

那衙役面露难色道:“姬爵爷,不是小人不给您老面子。袁督师是何等样人,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小人肩膀上这颗脑袋,可就保不住了啊!”

“嗨!”姬庆文道,“你想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想要在狱神庙里同袁崇焕说几句话罢了,你找几个衙役兄弟,死死把守住门口,我还能杀散众人,把袁崇焕强行劫走吗?你当我是武林高手啊?”

那衙役一拍大腿,道:“哟,我还以为是爵爷要把袁督师带出去说话呢!原来就在狱神庙啊!那行,这事我就能做得了主。不过这里是刑部衙门,还请爵爷长话短说,不要让小人难做。”

于是这衙役班头,找了几个平时关系好、口风紧的弟兄,先将袁崇焕领进入了刑部大堂侧后的狱神庙,又护送这姬庆文进了这令人望而生畏的小屋,还不忘多说一句:“姬爵爷,这里是暂时留置候审罪犯的地方,阴暗逼仄得很,委屈爵爷了。”

姬庆文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见此处肃穆僻静,没有其他闲杂人等,正合自己的心意,便答道:“不打紧的,你安排得不错,我进去同袁督师说几句话就出来,快的很。”

说罢,姬庆文又取出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塞到了班头的手里。

班头得了银票,自然是心花怒放,亲自给姬庆文推开了狱神庙的大门,请这位财大气粗的“福禄伯”爵爷进屋,自己则极为识相地候在门外,没有进去。

方才的审问,就仿佛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似乎抽走了袁崇焕浑身上下的精

力,让他也不管这狱神庙里多年无人打扫,已是脏得无人下得去脚,一屁股就坐在庙里一口大缸的边缘,用力呼吸着室内浑浊压抑的空气。

姬庆文见状,又忽然想起不到一年之前,袁崇焕还是个意气风发的蓟辽督师,现在却沦落到这样一副田地,打心眼里有些难受和惋惜,低声打了句招呼:“袁督师……”

狱神庙内光线昏暗,袁崇焕一开始并没有看见姬庆文进来,因此听了他的话,不免有些惊讶,问道:“姬……姬爵爷,你怎么来了?”

姬庆文勉强挤出微笑:“怎……怎么?你不欢迎我么?”

袁崇焕苦笑道:“可惜袁某自己也不过是暂时委身于此而已,谈不上什么欢迎不欢迎的,姬爵爷请便吧……”

姬庆文叹息道:“袁督师,看来,这大牢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吧……”

袁崇焕听姬庆文话语之中似乎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刚要动怒,却忽又想起姬庆文之前对自己多有关照,似乎不是来为难自己的,便赶忙将怒火强压下去,说道:“也没什么好过不好过的,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好受、不好受,也只能就这样受着……”

姬庆文点点头:“袁督师有这样的想法……很好。刑部大牢里头,我已经上上下下使透了银子了,里头自然有人会照顾督师。督师要是想起来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那请好言同牢头商量几句,让他帮忙带话,想必那牢头也不会拒绝督师的。”

袁崇焕先是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随即自失地晃了晃脑袋,笑道:“没想到我袁崇焕竟落到这个地步……有句话想要同你姬爵爷讲,居然还要向一个牢头求情请托……这人呐……从何说起呢?”

姬庆文忙道:“督师可不能这么想。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改日督师翻手过来,自然别有计较,又何必执着于一时?”

袁崇焕叹息道:“唉!都怪我之前为国效力,得罪的人太多,闹到现在个样子,竟没人替我求一句情、说一句话……其实我在辽东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花钱好比长江流水,在我手下发了财的人不知有多少,这里头也没有一个知道感恩的。还得仰赖老弟你帮忙照应……”

能让心高气傲的袁崇焕称呼姬庆文一句“老弟”,这也已是很不容易的了。

因此姬庆文感慨道:“三十年风水轮流转,袁督师一时受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先摒住这口气,将来定然会有东山再起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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