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定情信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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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日,崔贤夫妇送来定帖、聘书和定礼,聘书是崔言之亲自写的,花费整整一个晚上的心思。

  两方交换过庚帖,便意味着小定已成,崔言之与徐琬正式有了未婚夫妻关系。

  定亲后的第二日,徐琬便迫不及待地再次购置一堆道经搬去望春巷。

  中周于前朝而言,民风更为开放,定亲后的男女可相携出游约会,加上徐琬终于不再念着修道,是以阮氏在得知她要常去虞敏德那里同崔言之一道学习后,欣然同意。

  甚至对她得寸进尺地要求日日都去时,也只是皱眉提醒一句,还未成婚,要适当保持距离,日日黏在一起恐影响崔言之学业。

  徐琬含糊其辞地应下。

  母女俩各怀心思。

  整个春日都是忽晴忽雨,但今日是晴天。

  虞敏德宅子门口的木芙蓉冒出新叶,一片盎然生机,李二和春喜各抱着一摞道经站在树下,徐琬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虞敏德,老鳏夫捻起一根胡须,耷眉下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完她,轻哼着问,“徐庸闺女?”

  徐琬乖巧行礼,“是,叨扰老先生了,我找崔言之。”

  虞敏德抬眼扫向后头俩人,重点看了看那两摞书籍,会心一笑,侧开身道,“进来吧。”

  他这个学生的未婚妻可是有意思。

  宅子里静谧得仿若世外桃源,四方天下的草木经春雨润洗,格外苍翠欲滴,海棠玉兰正无声开着,山茶花落下一地,遮住幽绿的苔藓,角落还有个破背篓做的花盆,挂在墙上,里头垂下一把迎春花。

  虞敏德负手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道,“徐丫头,他在书房。”

  徐琬快步上前,解释道,“我也不是为找他,不知他和您说过没有,我来此……”

  “我知道,他同我说过。”虞敏德停下步子,打断她的话,正想接着说,余光瞟到书房门口的身影,不由板起脸骂,“三心二意,没点定力!”

  徐琬顺着目光看去,崔言之正立在门廊下,还是那身天青色直裰,青带垂在肩上。

  淡淡的阳光斜插过屋檐落到他身上,眉目疏淡得恰如一根青竹。

  他不偏不倚望过来,对虞敏德的骂声充耳不闻。

  虞敏德骂完又觉得还是该给徒弟留点面子,便对徐琬道,“罢了,你去同他说几句话,不然我看他是静不下心了。”

  “哦。”徐琬没深想,应着走过去,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例行一问,“崔言之,你在做什么?”

  “绘一幅夏野关的图。”崔言之问她,“要看么?”

  徐琬本来没兴趣,但见他眸光中尽是期盼,也不好拒绝,遂点点头,又问,“夏野关是什么?”

  “安北的一处关隘,我生长的地方。”

  崔言之引她进书房,案上摆着幅长卷,还未画完,苍穹之下,巍峨磅礴的城关分出两方天地,关内是河流蜿蜒进层层山峦,关外是接天连地的残林荒原。

  他指着那片荒原道,“这边是北凉的地界。”

  徐琬盯着欣赏一阵,道,“看着真美。”

  崔言之笑笑,“打起仗来可就不美了。”

  “打起仗来是怎样的?”

  她一时想象不出两军交战的景象,是以语气诚恳,想让崔言之形容一番。

  “打起仗来就是拼个你死我活,摞成尸山,汇成血海,这些草木都是血肉养成的…”

  徐琬想了一会儿,感觉场面过于血腥,故换了个问题,“你画这个做什么?”

  “画给一位富商的。”崔言之道,“他没去过边塞。”

  实话是他提亲后缺银子,而虞敏德正好认识一位冤大头,这人一辈子都在腹地从商,从没踏入过西北之地,却又好奇西北风景,总想找人画一幅挂在书房充门面。

  崔言之作画虽有灵气,但画技稍显青涩,好在人家愿意高看虞敏德弟子的身份,而虞敏德又承诺亲笔题字落款,是以给的画资倒是不菲。

  “我观你的画恢宏大气,你师从何人?”徐琬笑着问他。

  崔言之看她,柔声道,“我娘。”

  李氏擅琴棋书画,他幼时身子弱,都是在家跟她学的居多。

  “你娘真厉害,她应当是生得极美。”

  崔言之失笑,“你又没见过,如何得知?”

  “儿子随娘,女儿随爹呗。”徐琬指着自己的脸道,“他们就总说我像我爹。”

  崔言之仔细端详半天,认真道,“你眉眼鼻梁随你爹,英气。”

  “是啊…”徐琬庆幸地笑,“还好我爹长得好看。”

  崔言之又问,“那你性子是随谁?”

  “自然是随我娘,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外祖父母和舅舅姨母都这样说。”

  门外的虞敏德躺在摇椅里偷听两人讲话,心中腹诽年轻人心眼真多,前一阵死犟着不承认自己有心上人,结果还不是巴巴地求他上门帮着提亲,这会儿在书房倒是聊得欢快。

  啧,瞧他那个傻徒弟,满心满眼都是那丫头,活像巷口米铺养的小黑犬,一见着隔壁卖包子的就走不动道,摇尾乞怜的,余生怕是栽咯。

  不过嘛,倒有几分他年轻时的样子。

  虞敏德晃着摇椅,听着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莫名有点怀念从前同夫人相处的美好时光。

  “你继续画吧,我要忙我的事了。”徐琬终止话题,迈步朝外走,一出门就看见虞敏德,讨笑道,“老先生,日后我要常来,多有打搅,还望老先生大人大量,不要介怀。”

  哼,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不就是拿他这里当风花雪月的好去处么?他做鳏夫独居近二十年,临到黄土埋脖颈还要遭罪听小年轻谈情说爱,简直没天理。

  虞敏德懒懒掀开皱巴巴的眼皮,朝廊凳上努了努嘴,“聊聊。”

  徐琬顺从地坐过去。

  虞敏德并未马上开口,而是竖着耳朵听书房的动静,徐琬歪起身子瞄了眼,笑道,“他在画呢,有话您直说。”

  虞敏德抓着胡须捏了捏,道,“我不像你爹,你爱做什么做什么,我不过问,也不告状,你安心来就是。”

  人生苦短,人各有志,只要不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爱干什么干什么,纵是爱撞南墙,那也是自己的事,反正命就一条,撞之前自个儿掂量清楚就行。

  徐琬笑着作揖,“多谢老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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