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究竟安的什么心?(2 / 2)
戴公公直接缩着脖子,没出声,手意味地往那东西上一指。
老皇帝转动着眼眸看过去,突地一下子坐正身子,伸手就将那个狗牙拿了过来,反复看过后,才颤着声音,“这是沈长梨的东西?”
戴公公点头,“启禀皇上,天牢里传来的消息,说这狗牙是明慧大师送给沈长梨的。就在靖王回京的途中,遂宁县发大水,李家大公子正好在青龙山休养,便捐了许多粮食给青龙寺,救了许多百姓。明慧大师便到山庄向李大公子道谢时遇到了沈长梨,观其面,说她福厚绵绵,命中带贵,有利社稷,便将这狗牙转赠于她——”
老皇帝目光一阴,“传萧老九过来见朕。”
不一会,身穿素白软袍神色清冷的萧衍便从虎山大牢里来到御书房,他冲老皇帝一跪,“儿臣见过父皇。”
老皇帝冷哼一声,直接将书信和木簪扔给他,“沈长梨给你的。”
萧衍一怔,随后急忙捡起信和木簪,看着那信,手却不停地抖。
只见上面用漂亮的小楷工工整整地写着,“零落残云倍黯然,一身憔悴对花眠。南园绿草飞蝴蝶,落日空山怨杜鹃。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垠月长圆。此声肠断非今日,风景依稀似去年——萧老九,这是我送给你的诗。今生我最后悔的事,便是遇到你。现在,我收回我曾经说过的话,奈何桥上,我再也不会等你了。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不要再相见。”
萧衍身子摇晃了下,他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只觉得刚强如他,这一刻仿若一下子被击垮了似的。浑身的冷,犹如一个死人。
看过信,他什么话也不说,慢腾腾地将信仔细叠好放进怀里。随即在老皇帝神视的目光中,抬起头,目中赤红,“父皇,其实儿臣还有一事一直瞒着你。”
老皇帝真有点恨铁不成钢,“哼哼,还有什么事瞒着父皇?瞧瞧你这出息,一个女子,就将你打击成这样?你还是父皇信重的萧老九吗?”
根本不在乎老皇帝的奚落,萧衍咬了咬牙,终于说出口,“父皇,沈长梨她,已经怀上了儿臣的骨肉——”
“什么?”老皇帝惊得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掌心的狗牙握的死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萧衍目光游离,“早在桃花堡,他救了儿臣的命,儿臣就对她一见倾心——只是觉得她身份低微,儿臣不好将她带在身边。可后来,在流马县,儿臣与她又有了些纠缠,便没忍住——便受用了她。他怀了儿臣的骨肉,整个小白羽卫都知道,儿臣还写信告之了李夫人。只是回京后,她一直在为太子哥哥诊治,儿臣便没有及时告之父皇,儿臣有罪。请父皇看在皇家骨肉的份上,饶她一命。”
说着,萧衍深深跪伏在地,语气中带着哽咽。
老皇帝脸色青一块白一块,久久都没有出声,他锋锐的眼神看着低低跪伏在他面前的儿子,自小就骨头硬的很。即便他母妃搬进冷宫,整整二十年,他都不曾再去看一眼。如今却为了一个女子,在他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老皇帝心头不知是喜还是忧,脸色阴沉不定。
“这个狗牙是怎么回事?”
他拿着狗牙让萧衍看。
萧衍抬起头,“这是明慧大师送给沈长梨的,为何会在父皇手中?”
“果真是明慧大师送给她的?”老皇帝声音一尖,不相信地问。
萧衍神色不变,“明慧大师就在宫中,父皇不信,何不唤他来一问?”
老皇帝哼一声,收回狗牙,似是忆起往昔,声音低沉,“当年,父皇在战场上不利,陷入绝境,被一群凶残的野狼狗围攻。身边的人都死了,危难之时,明慧大师云游天下正巧路过,他悲天悯人,竟徒手与高大凶残的狗王决斗,并从狗王嘴里硬生生拔下一颗狗牙——父皇感恩明慧大师的救命之恩,便邀请他来京城,赐他天师之位。后来,父皇将这颗狗牙送给大师,就是想告诉他,父皇永远欠他一条命,只要他日他拿着这颗狗牙找朕,无论何事,朕都会答应他——”
萧衍目中隐隐透出喜悦,“父皇的意思——”
“朕的意思,你还不懂?萧老九,少在朕面前装傻!”
萧衍弯了弯唇角,“父皇,那地牢阴暗潮湿,着实不利用胎儿成长。儿臣恳请父皇让儿臣将她们母子接出来,待太子哥哥丧期一过,儿臣便带着她远离京师,前往玉屏城,此生再不踏入京城半步。”
老皇帝神色一凛,萧衍的意思,他懂。
此生再不踏入京城半步,便是给他的保证。太子殁后,无论他将皇位传给谁,他都会安守边疆,此生都不会反。
老皇帝心下一松,看着自己儿子中最出色的一个,他心中一软,“不过,若想父皇答应你,你得陪父皇再下一局。若你赢,父皇便允了你的请奏,让她随你去玉屏城就藩。若是输,她就永远别想走出天家地牢。”
萧衍目中一凛,抿了抿唇,终是起身,“就听父皇的。”
夜色深浓,御书房内灯火通明。戴公公去了外面候着,房内只余父子二人坐在棋盘两侧。一旁的香鼎,醒神香燃得正浓,长长的烟气袅袅上升,无形中透着一股沉凝。
老皇帝的棋子依旧霸道凌利,攻城掠地,毫不手软。
萧衍依旧一让再让,一忍再忍,落子无悔,淡定而从容。
“萧老九,再这样下下去,父皇倒要看看,你要怎样起死回生?沈长梨母子的命,可都在你一念之间。”
萧衍目不转睛地盯着棋局,“父皇,她母子二人儿臣一定会救。”
“哼,看你的本事。”
老皇帝冷哼一声,落下一子,萧衍的棋子又被吃了一大片。但他依旧稳打稳走,有攻有守,滴水不漏,丝毫不见锋芒。
老皇帝瞄他一眼,声音一冷,“你一向是朕的诸多儿子中最让朕省心的一个,聪明睿智,最得朕心。现在没有旁人,朕再问你一事,你务必直言相告。”
“父皇请讲。”
老皇帝目中一深,加重了语气,“太子之死,你可有参与其中?”
萧衍目光诚恳地看着他,“儿臣不曾参与。”
迟疑片刻,老皇帝落下一子,“以你的聪明,不会看不出是谁做的?告诉父皇,究竟是谁?”
萧衍更是直接摇头,“儿臣不知。”
老皇帝一抬头,脸有薄怒,“果真不知?还是知而不想告诉父皇?你们一个个都瞒着父皇,是觉得父皇老糊涂了吗?”
萧衍赶紧起身跪倒在地,“儿臣不敢,请父皇息怒。”
老皇帝冷哼一声,“一问三不知,那你在京中诸多布局,究竟安的什么心?难道不是防着朕?萧老九,望你知趣,别让朕查出什么,不但你去不了玉屏城,他们母子也永远别想出天牢。”
又是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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