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送行(1 / 2)
卿言慢慢走出琉璃宫,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说,才能让蓝臻弃近道而改远路从峪山入境。
多时相处下来,卿言也多少摸到了些蓝臻的脾性,除了嘴上轻佻,便是好酒了。那日在花满楼斗酒后,卿言无意中得知,这昭王殿下将她配制的佳酿都悉数要了去,据说还询问过配方,只是不得而知便作罢了。
“坠儿,我们去潇湘苑调酒,”卿言眯了眯眼,“顺便去把昭王殿下请来。”
蓝臻被坠儿领进来的时候未见人影先闻酒香,肚里的酒虫顷刻之间便涌了出来。
潇湘苑的花园里此时鸢尾飘香,临花池的石桌旁,卿言正手持青花壶往一个式样怪异的精致银器里倒酒,忽高忽低,时缓时急。石桌上还摆着七种不同颜色的瓷瓶,卿言从瓶中倒出各色液体,按量倒入银器,再摇晃混合。
七色瓶里是调酒的七种配料,是卿言在这个世界发现的,比起前世那些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拿起银器到鼻尖嗅了嗅,卿言觉得不够分量,又往里倒了些乳白色的液体,再嗅了嗅才满意的将银器扣上盖紧。
将银器握在手中反复抛起摇晃,卿言学着前世花式调酒的样子尽量将动作演得花哨又奇怪,果然引起了蓝臻的兴趣。
“你这是……在干什么?”蓝臻像好奇宝宝一样凑了上来。
还未让他走近,卿言就将手里的银器扔给他:“接着。”
蓝臻转腕一接,便学着卿言的样子将它摇来晃去,觉得还不过瘾,竟然将它当成杂耍,肩顶、肘托、胸推、膝抬,玩的不亦乐乎。
“行了,还给我。”还没完没了了。
蓝臻一抬手,银器稳稳落在卿言掌中,卿言略惊了一下,不想蓝臻的身手竟如此稳妥。
……比起江湖人士扔暗器的准头和力度都不遑多让。
卿言见过思承这种护卫型的江湖功夫,也见过宁远那种武将型的沙场功夫,宁远教过她如何分辩。所以,今日蓝臻露的这一手卿言倒觉得像江湖套路。
“不想昭王殿下竟还有这般身手。”卿言将银器拧开,酒香顿时四溢开来,惹得蓝臻又近了几步。
“你是如何做到的?”蓝臻凑到桌前端起特制的水晶酒杯,杯中是卿言刚倒进去的乳白清透的酒液,“既有拈花醉的醇品又有蒸香的沉厚,却还不乏果香,且香味不似层叠倒像层出,一香套一香,不混不单,浓烈而统一。”
“我尝一口看看味道。”蓝臻迫不及待的品了起来。
“等等,”卿言拦住他,从手边挑了一朵宝蓝的鸢尾插在杯中。
“好了,喝吧。”
蓝臻愣愣的看着这朵鸢尾,忽而一笑,将鸢尾捏在指中,饮尽杯中酒。
“好酒!!”蓝臻眯着眼,满是赞叹之色,“味,留曲而悠长,不灼不妖,不辣不辛,绵甜柔顺,香润平衡。竟能将拈花醉和蒸香如此水乳交融,你是怎么做到的?”
“峪山之中有一种花叫合欢,取此花花汁与此花朝露相融便可成为最好的酒料,只可惜……”卿言故意放缓了语气。
“可惜什么?”蓝臻果然急了。
“可惜我这几瓶配料是陈品,若是用当日鲜品,这酒的味道怕是还要胜出三分。”卿言说得轻飘飘的,勾着蓝臻的馋虫。
“这好办,我们从峪山入境南夏,届时,就请长公主殿下一展技艺,让我也好饱饱口福,如何?”
蓝臻倒是替她出了个正中下怀的好主意,只是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有些别扭?
“我们?”卿言挑眉故意说,“你回南夏,我去做甚?”
“做甚?你想做甚我可不知,不过,你若是不想送我,今日就不会把我叫来这里,想利用我掩人耳目去峪山,虽然我不知你用意何在,但举手之劳而已,我还没那么小气,不过,但求美人素手一佳酿。”蓝臻竟还记得那日在花满楼的闹剧。
既然蓝臻一语道破,卿言也不藏着掖着了:“合欢花是假,去峪山是真,美人素手一佳酿……管饱,如何?”
“成交。”蓝臻欣然应允,“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说。”就知道他没那么好说话。
“从今天起,每日一壶新品。”蓝臻将喝干的酒杯举到卿言面前,“直到我回南夏。”
调酒这种事可是要看心情的,这无知的家伙居然当成批发,果然成不了酒仙只能是酒鬼。
卿言咬牙切齿的应承下来。
这个蓝臻,送出一分便要得三分,不去当奸商真是可惜了。
“明日出发可妥?”卿言问。
“你说了算。”蓝臻拿起剩下的酒,走了。
石桌上余下的配料还不少,卿言想了想,这三十余天宁远养伤而未让他沾半点酒,宁远也是爱酒之人,今日倒是可以让他解解馋。
调了一份烈的一份温的,烈的着人送去云轩处,温的让坠儿送去宁远处,给他带话:昭王允了。
“思承。”
“在。”
玄衣男子突然闪现。
“让思悠思悟准备一下,明日护送莹华公主回她雍州的封地。”她要启程去峪山了,莹华自然不能留在这儿了,把莹华偷出来的事虽然父皇睁只眼闭只眼,却也不敢太放肆,放任她在外玩儿。
“是。”思承倒是合格的暗卫,亦无多话。
“对了,思悠思悟谁的功夫比较好?”卿言突然想起之前答应莹华帮她搞定季显的事。
“思悠更胜一筹。”
“她与季显季大人相比呢?”
思承眉头紧蹙,顿了片刻才回答:“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这是什么回答。
卿言抿嘴一笑:“放心,死不了,季显他不敢,去吧。”
“是。”
“思承,以后在我身边不用藏身,在明处便可,还有,去换身禁中侍卫的常服。”这样的话,自己的一些私密事件就不会有被人偷窥的感觉了。
“是。”
很好,说什么听什么。
今早跟宁远和云轩商议的事,卿言觉得还需听听宁老将军的意见。
着人通报,卿言被内侍领进景祥宫,此时,宁老将军正与他的副将,神武将军赵申阳商议军政。
“长公主殿下。”二人同时叩首。
“二位不必多礼。”卿言虚扶二人,缓缓踱到客座上坐下,“赵将军,我与老将军有事相商,你且先退下。”
“末将告退。”赵申阳退出书房,把门关上。
“公主何事,须得如此谨慎?”
赵申阳是骠骑将军赵驰的长子,宁老将军的心腹,绝对可信之人,公主如此要求让宁老将军立即全神贯注起来。
卿言也不含糊,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包括秋戎送来的工匠,包括峪山的铁矿,包括那只锋利无比的箭簇
……还包括她的想法。
宁老将军听着,思虑了半晌才谨慎开口:“公主是否已上书皇上?”
“工匠和箭簇的事已着傅大人以我之名义上书父皇,至于峪山铁矿……”卿言琢磨了片刻用词,道:“我把一半给昭王了。”
“什么?”宁老将军惊得从四鼎方正椅上站了起来。
“老将军稍安勿躁,”卿言淡淡开口,“昭王答应,若是我大齐与秋戎开战,他绝不来添乱。”
听了这般承诺,老将军看着卿言,又慢慢坐了下来。
“他可还有其他要求?”老将军果然犀利。
“若是司徒焕趁乱私自行动,我应允昭王让他有来无回。”
“哼,这个昭王还真是阴险狡诈。”宁老将军气得一掌拍在身边的茶案上,茶碗都震翻了,掉在地上。
下人们在门外听到瓷碎的声音,又不敢擅自闯入,只得轻轻敲了敲门。
“都退下,无事不得来扰。”宁老将军声线威严,吓得众人赶忙做鸟兽散。
“若是允了昭王,我大齐就与南夏的司徒一族结下大仇了。”宁老将军蹙着眉。
“我只允了昭王,若司徒焕来犯,我便让他有来无回,没说一定要杀了他。”卿言虽未将话言明,想必老将军也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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