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千梦一场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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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门千窗齐开闭合又开,开开合合间清风穿梭其间,鸾鸣扰人耳目。

  何处归来山向南八十里,已有高山挺拔立起。

  袂云汗雨中寻玉人影。兜兜转转白影隐入人海,不知其踪,红线若隐若现。

  楼台上下,歌管咽春风,驾香轮,停宝马,只待金乌晚。有人卜紫姑神,问归期、相思望断。

  歌姬笑倒酒,好妓好歌喉。劝君满满金瓯。纵使花时常病酒,也是风流。

  因离得近,歌姬身上胭脂与不知名的浓香让池玖忆闻了个清楚,虽未眉头一皱,却是心觉不如白清身上的清香。

  白清身上的清香不浓不烈不刺鼻,有几分似杏花香,少了那一丝苦。

  不过倒也好,整日喂药,有时白清身上也被染上了一缕苦药味。

  苦涩得心疼。

  同旁人已把酒欲问伊,不忍金盏负春时。

  红艳不能旬日看。宜算。须知开谢只相随

  旁人已醉劝池玖忆。

  蝶去蝶来犹解恋。难见。回头还是度年期。莫候饮阑花已尽。方信。无人堪与补残枝。

  池玖忆只是看着,未笑。

  粉面丽殊歌窈窕清妙。黛眉纤柔吟玲珑有致。

  若是这一身,穿在白清身上会是怎样的风景?

  如此一想,池玖忆便是嘴角微微上扬,拈杯未饮酒,眯了眼。

  风急了,似乎气了。

  本欲教池玖忆男欢女爱才为常态,断袖之癖多诟病,不成想池玖忆竟还能将此想歪。

  废了。

  “白清,”池玖忆弃杯不顾一切,道,“我想见你。”

  清风自然不置一顾,转身欲坠下高楼,半身已越栏,腕上红线遽然珊瑚赫色化丹枫色,十分显眼。

  池玖忆追上了。

  急是跃下高楼,险被一揽腰肢。

  但到底是池玖忆连本在手中的衣角都抓不住。

  清歌一曲倒金尊,寒风缭乱拂珠帘。人声鼎沸,不见风影。

  猝然一曲唢呐,人空,又是千门开开合合。

  再不破幻境,便抓不住风了。

  霍然,池玖忆伸手,拽住了一扇将合上的落地长窗,手上青筋暴起,却面上淡然。

  “白清,”池玖忆平淡走入门中,似乎无奈又宠溺温柔道,“别玩了,听话。”

  说着,铃声响起。

  赤足腕上有对镯,白发三千几丈长,成辫发尾系金铃。

  五月榴花妖艳烘。五色新丝缠角粽。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风。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叶里黄鹂时一弄。香满袖,樱桃色照银盘溜。

  碧碗敲冰倾玉处。朝与暮。故人风快凉轻度。

  一方莲池荷叶青照水,游鱼戏在花阴底。见是长坐美人靠,闭眸浅寐,光影错乱。

  池玖忆指尖一动,心知是仲夏。

  许是因夏暑,故白衫轻如云烟、随风而动,近乎薄如蝉翼,玉体隐约。

  不知哪来的少年郎,动铃玩耳坠,吵得玉人梦中醒,少年却浅笑,垂首凑近,欲夺一吻。

  幸玉人抬手以挡,少年印吻于手心,湿热的吻。

  未得相吻便相拥,少年抱紧了不肯放,猛蹭,料得玉人甚是无奈。

  池玖忆袖中的手背暴起青筋,处阴影之中。

  那是他的白清,谁都不许碰。

  不料,有人趁其心不稳,仲夏庭中长廊化为泡影。

  要被暗算了。

  怎料池玖忆一笑,露了命门又欲自毁七魂六魄。

  这是一场赌局,几乎押上了池玖忆的所有,但他心甘情愿。

  他只要白清。

  “青鸾,别伤他。”

  青鸾咬牙避开收回攻势,气急败坏了好一阵子,指不定心里暗骂:“这池玖忆怕不是给契主下蛊了!这姓池的都这样对体待契主了,契主竟还不许伤他,铁定是被迷惑了!这种败类再不除,以后肯定会祸害契主的!”

  待反应过来,白清又被压了,身下居然还是满地朱红,也不知是什么花。

  白清一抬眸,池玖忆轻捂双眼,鼻尖相触,气息相融。

  池玖忆的气息依旧滚烫炽热。

  红线近了,心跳声也变得清晰可闻。

  压抑着性子,却按耐不住眼底的疯狂,池玖忆温声又目光柔和道:“乖,别看。”

  他怕吓着白清。

  “池玖忆,”这是白清进入幻境后的第一句话,只漠然道,“我不愿意,你还执意强迫我吗。”

  莞尔着似假情假意轻叹一声,池玖忆嗅了嗅那股魂牵梦绕的清香,才道:“自是不会。”

  白清未应。

  “别玩了,”池玖忆许是被教得太好,温柔溺爱道,“白清,你不肯伤我,便不会对我下死招,这困不死人的幻境也困不住我。待在我身边,别离开。”

  疯狂与温柔并存,白清也想不到会教出这种人。

  死局,难破。

  长空淡碧,素魄凝辉,星斗寒相射。花无穷,月将尽。

  白清已伏棋局而睡,熟睡。

  俯身细心理好玉人白丝,池玖忆为其披上外袍。

  春衫薄,佳人体弱不胜春寒。

  看着爱人睡颜,他喃喃自语:“你不能离开我,白清,你是我的啊。我怎么能甘心放任你的远离。”

  风绕帘幕,静看一切,松了攥薄纱的手,无声绝情离去。

  青鸾才下杏树,探头探脑见了此情景,瞪大双眼却不敢叫一声。

  一现世便睡见此幕,青鸾来人间这一遭注定不凡。

  茶杯倒于桌上,洒了半桌茶水,早已凉透。

  那杯银针白毫,从始至终未白清动过一次。

  怎么能动呢?池玖忆所沏的茶,还是亲自倒入天青色海棠杯的。

  怎么动的了?

  任天河、落尽玉杯空,东方白。

  抱起白清缓步而去,池玖忆忽抬臂垂首一蹭,低声一笑:

  “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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