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玲珑剔透心如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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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她选择来到秋风渡,便是将关注和客源也一同带了来,这老板若是聪明,借着这股春风,生意便会再上层楼。

  这也是自己对店家当日善举的一点回报吧。

  “我当日初来长安,走投无路,是贵店收留了我,给我生计,让我衣食有靠,后来为奸人所害,又是掌柜的暗中相护,我才得以有命留待今日,所以,这份恩义,自当铭记。”刘一手取了一个空杯,斟满酒,亲自给掌柜敬上。

  掌柜显然有些意外,反有些不好意思:“说来惭愧,当日你遭人算计,若说,我们也该为你仗义执言,只是……”

  刘一手打断了掌柜的:“那种情况下,任谁也难出头,无论如何,都要谢您的保命之举。”

  掌柜的没再推脱,与刘一手共饮。

  二姐和姐夫这才知道刘一手在长安后的种种遭遇,以往寄回的家书里,她总是报喜不报忧,这些遭遇,他们不得而知,现下初闻,也是唏嘘疼惜。

  掌柜的上完菜,也喝了酒,正欲离开,却为刘一手挽留。

  掌柜的是个精明人,当下便示意小二退下,并带严了房门,

  刘一手便将心中打算说出,原来,二姐和姐夫初来长安,没地方安置,虽得马天元相帮,在译经所的客舍里落脚,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刘一手细细盘算过,以长安的房价,想要在此长居,在中心城区的几个坊内买房,是绝无可能的。只能买在郊县,可二姐和姐夫是要在此做生意的,那又必须得在中心城区。

  便是要租房,她曾托巫友为找中介问过,一问之下,也是死心。

  与人合租,只租小院中的一间厢房,自是负担的起。但是像他们这样做生意的人,一来不方便、二来也不够用,所以盘算来回,便打起了秋风渡的主意。

  “咱们后园地方极大,现下虽只有一间小房、两排牲口棚子,却是有空地和甜水井的。我有个打算,是想将您这里的后园整租过来,房子,我们自己盖,牲口棚子给你重新修整保留,中间做个格栅……后院新房盖好后,在东南角开个小门,与前边酒楼并不相扰,所有负担皆是我们自理,租期五年,租金免付,五年之后,我们腾空,这院落、房屋一应设施归你……”

  长安城中,要开办客舍酒楼,需要到尚书省户部曹司户申请,经过重重核准,人员、占地、经营项目一旦确定便不可更改,想拿到营业执引,非常难。故而现在市面上的酒楼、客舍多是自祖上传承或与人转租来的,总量未变,唐初多少家,现在便是多少家,若要全新申请,通过的可能性极低。

  长安城中寸土寸金,酒楼客栈想要扩大面积,或者加盖房舍,也是不被允许的。

  这秋风渡原是一家老字号酒楼,以酒水席面为主,有戏台子、有人驻店唱曲,也有七八间客房,但严格意义上说还是间酒楼,而非专门留宿的客舍。

  那七八间客房,也并不为客人投宿所用,有时席面接多了还会临时充为雅间包房。

  刘一手的提议,原是钻了曹户司对酒楼、客舍管理的空子,租的是后园,后园是每间酒楼和客舍的自留地,外租给租客,倒不算违法扩大改建。

  而五年之后租客留下的,算是租金抵息,如此店家收回自用,或是做酒楼雅间、或是作为宿醉客人暂居的房舍,便都不受限了。

  这是变相地帮店家扩大了经营面积。

  原是一举两得。

  只是,好像还是不那么划算。

  见掌柜还在犹豫,刘一手又说,“日后每逢休沐,我便来此与你店中客人这弈棋,所得包间费、一应酒水、餐食以及棋资,均交由柜上。”

  这便是给了一块攒客的金字招牌。

  当下,掌柜便再无犹豫,立时下去准备契约了。

  签了约,又带着二姐和二姐夫来到后园看了,二姐夫倒是没什么意见:“这地方盖房子、盖仓库是都够了,只是长安城中的匠人极贵,盖房子也是一笔极大的开支,住五年就舍弃,会不会蚀本?”

  刘一手神色从容:“我与悲田院院长相熟,他那里有长用的工匠,价格是外面的一半,且还有半大的孩子可以帮忙,只要供食供衣即可,我原本也想找机会回馈院中,白白捐钱也是一样,这下,钱也捐了,他们也出了力,帮咱们盖了房。如此一来,造价便可省去六七成。算下来,倒比租房还要划算。至于五年后搬走,那是因为五年后,这里必然住不下,而我们,也未必没有更好的去处。”

  二姐夫似有不解,二姐却十分坚定:“你听她的吧,从小到大,家里外面,都是她拿主意,听她的,错不了。”

  趁热打铁,刘一手便又雇了车,带着二人来到悲田院,果然如其所说,院长和管事婆子满口应承,当即派了人过来量地方出图纸,又安排人去买料将一切准备起来。

  忙到暮色,管事婆子留饭,刘一手婉言拒绝,又带二姐和姐夫重新回到秋风渡,又是午膳时的雅间,又是一席好酒好菜。

  这时,马天元带着葛萨前来。

  原是刘一手提前与马天元安排好的。

  在刘一手的撮合下,同为回纥人的葛萨与尤素甫立时搭上了线,在她心中盘算已久的外销砖茶的生意就此达成。

  而后,又与姐夫细聊了此中关键,以及开拓另外一条专营草料和专供长途运输包材的生意也就此铺陈开来。

  这便是刘一手当初与李泌说的,她为二姐和姐夫苦心钻营的业态,是她闲暇之余借四方馆各方商使弈棋闲聊时捕捉到的商机。

  在这个做什么都需票引、需要许可执引的长安城,像他们这种外来户,没有根基与人脉,要想成事,必得用心谋划,于大小商户已有的商道夹缝中算出一条原本没有的路径。

  马天元作为旁观者,心中波澜迭起。

  这份谋划与眼光,倒也不输前番四方馆里那盘惊世之局。

  这个刘一手,小小的身量里到底蕴含着多少力量、多少智慧?

  倒让站在她旁边的男子,有些忐忑,是否配的上与她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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