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嘉懿帝姬的条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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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苏晏晏思忖一番,想到接下来他们的谈话应该会很重要,自己这个局外人也不便掺和,又想起云江月还等在那大帐外,起身恭敬行了行礼,冲着帝姬娇滴滴的说道。

  “帝姬,我听说您这璟州大营的练武场前些时日重新扩建修整了一番,我呀,这次正想带上我那义结金兰的姐妹去开开眼呢,不知帝姬可否准许呢?我想,如今既到了这帝姬的清雪岭,怎样也不能冷落了人家林公爷的娘子不是?”

  帝姬看她这副聪明的样子,冲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那多谢帝姬恩赏喽!林公爷,你大可放心,我自会照顾好你家娘子的,定不让那山上的妖精将她哄骗了去…我先出去了…”

  二人看着苏晏晏鬼灵精怪的离去,都笑了笑,随后在木案前坐了下来…

  嘉懿帝姬拎起旁边炭炉上冒着白雾的紫玉瓷壶,倒了杯茶慢慢放在了林阔面前。

  “我这璟州大营一向清简,这茶名唤落雨花,产自我这清雪岭,都是那岭间的乡野农家精心侍弄的,它不比旁的茶娇气,需经历深秋霜打才能激发出香气,虽比不得那京都的茶金贵,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公爷既到了这,不妨尝尝…”

  “多谢帝姬。”

  看着林阔喝了口茶,帝姬继续说道。

  “此处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公爷有话不妨直说吧,你如此隐秘,来我这璟州大营,怕不仅仅是想同我坐在这里喝茶,叙叙那京都故人旧情的吧。”

  “若真论起这故人旧情,不知嘉懿帝姬对当今陛下这个兄弟的情意多些?还是对那位幽居黎州多年的王叔情意多些?”

  “公爷此话何意?”

  “难道帝姬没觉得,如今这璟州大营,冬季的棉被一年比一年薄,米粥一年比一年稀,盐也一年比一年淡了吗?”

  嘉懿帝姬安静看着面前的林阔,年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可心胸城府却如此深不可测,行事手段老成多变,言语间暗藏深意滴水不漏,宛如一只早已历经宦海沉浮,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一般…

  她此刻只觉得,曾经那些京都之中关于他平庸无能的一些传闻,当真是滑稽可笑!

  帝姬喝了口茶,看着林阔,苦涩的笑了下,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公爷说的不错…如今我这璟州大营将士的军饷确实一年比一年克扣的厉害,这些年若不是晏晏的青阳帮暗地多方周旋相助,怕是我这七万大军有时只能饿着肚子同西越军打仗了。”

  “既然嘉懿帝姬手中的军饷都能被克扣,那就更别提其他地方的驻军了…帝姬作为璟州地方统帅,位同一品军侯,难道不该为这些追随你多年的将士想想前程吗?”

  “前程?哈哈…怎么?公爷莫不是来为我数万璟州大军指点这前程命运的?”

  “璟州大军的命运在帝姬手中,不在臣手中,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顺势而为,去选择一条更好的路…”

  “是吗?那我倒很想听听,忠肃公口中的这条更好的路…到底是什么样的?”

  林阔看着杯中缓缓上下沉浮的茶叶,随即目光之中透着一股让人感到极度凛冽的冷静。

  “帝姬以为…同样做那一方手握数万大军的臣子,同样面对文德殿中间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是你那位幽居黎州的王叔他会待你宽厚些,还是如今朝堂上那位与你既不同心也不同德的陛下兄弟待你宽厚些?或者,还是帝姬一直在指望,那位养在白鹤书院终年缠绵病榻的皇侄太子,等他某天称帝后会待你这位手握重兵的姑姑更好些吗?”

  听到林阔平静说出了这番地动山摇让人后背发凉的话,嘉懿帝姬直接将手中的玉瓷杯盏重重摔在了桌案上…

  瞬间雷霆大怒,看着林阔,极其警觉的看了下四周,继而压低了声音,盯着他怒斥说道。

  “放肆!林阔,即使你有这世袭的公侯爵位傍身,本帝姬仅凭你刚才这几句狂悖忤逆犯上作乱的话,便可今日将你就地诛杀在这璟州大营!”

  “帝姬若想杀我,那便是说明臣说中了帝姬的心事…帝姬这些年置身南周朝堂这场危险棋局,不也一直都做不了那掌棋之人,只能被动接受棋盘之上任由他人拿捏摆布的命运吗?先帝在世时颇为宠爱帝姬,可放眼如今的南周国,帝姬以为如今这片天下还是那片先帝曾经期待的天下吗?”

  嘉懿帝姬看到林阔眼神之中透出的坚定冷静,叹了口气,往椅背上稍微靠了靠,慢慢平复了下心中的怒气,回忆说道。

  “怪不得父皇在世时,是那般信任倚仗令尊…这南周数百年来,你林氏一脉真不愧是出过五位太师六位相爷的钟鼎之家…可当真是一家子的王侯将相之才…我以前虽没怎么见过公爷你,却见过你的兄长,那时他年纪轻轻便执掌了南铮卫,在这繁华京都是何等芝兰玉树般的人物…听说当年京都之中一心想与你们林家结亲的人,那些从早到晚路过你们忠肃公府门前的马车…当真是比那九十二坊市六十三长街还要热闹…”

  “有时臣也只叹帝姬是个女儿身,否则这南周国的天下便早该是你的了!论起文韬武略治国之才,聪慧睿智排兵布阵…先帝的众多子女之中,也唯有帝姬可与先太子殿下比肩一二了…若不是先太子早殇,想来如今的南周国也不会是这等局面…”

  “不过都是命数罢了。”

  “没想到帝姬也是那信命之人?”

  “难道信命不好吗?呵呵,生在这皇家,我可是比那中宫皇后嫡出的皇室女还要贵重许多的嘉懿帝姬…纵观南周国百年,于我之前,能够问礼三公得到“嘉懿帝姬”封号的,也不过只有一位!我是有父皇的宠爱不假,但那也是我十五岁奔袭千里于那刀山箭林腥风血雨中厮杀出来的!可又怎么样呢?我虽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可如今却连那千家万户最是寻常的舐犊之情都奢求不到…难道这不正是我的命吗?”

  “帝姬与贵妃娘娘母女情深令人动容,娘娘之所以数十年如一日的留在那紫阳山上,甚少与帝姬相见,不过也全都是在顾念着帝姬的境地难处…贵妃娘娘聪慧,她早知道,只有她安稳留在京都,活在京都一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帝姬在这璟州才能安全。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先帝为帝姬考虑了,贵妃娘娘也为帝姬考虑了…只是世事无常,季衡将军不幸离世,帝姬虽已寡居多年,可京都之中那些对帝姬明里暗里的算计,却好像从来都没有停过…”

  嘉懿帝姬有些不屑的笑了笑,略显苦涩辛酸,继续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们都是怎样想的!纵然我是这南周国万千女人之中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嘉懿帝姬,有时却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曾听闻,贵妃娘娘年少凄苦,曾经常带着幼弟于那寒冬腊月走街串巷售卖炭火,有次遇到恶霸无赖,被当时恰巧路过穷巷还是陈王殿下的先帝所救,后来贵妃娘娘带着弟弟来到了陈王府,先帝后来因不得宠而被送往东陵国为质子,在离开京都之时,也只有当时顶着侍妾名头的贵妃娘娘,追着先帝的马车走了好远…后来帝姬在东陵国出生,也开始成了先帝那几年异地他乡最好的安慰…后来太子被废,先帝被接回南周国,又在薛太师为首的一派重臣的拥护之下即位为帝,帝姬也一直都是先帝最宠爱的孩子,贵妃娘娘虽因为出身贫寒不能被立为皇后,却也是仅次于薛皇后的贵妃娘娘,何况她还有帝姬这样一个无比尊贵的女儿?若是当时贵妃娘娘认命,又怎会有帝姬如今的恩宠权势呢?哪怕帝姬只顾念那被困在京都多年无法相见的贵妃娘娘,又真的甘心认下这任人宰割拿捏的命运吗?”

  嘉懿帝姬向前探了探身,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阔,警告说道。

  “林阔,你可知你这是在谋反!一旦剑指京都,即使功成也难免枯骨遍野流血牺牲,若是失败了,那便会有无数人头落地…你可曾真的想过这些后果?”

  “我当然想过!可是如今君坏臣纲,有败五常,便是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先帝曾将藏有继位诏书的紫原令托付于我父亲,他将这南周天下托付给了宁王殿下,若不能顺应天意,相助宁王殿下返回京都重整南周山河…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境内暴乱四起,看着那东陵国西越国的大军,站在这片南周的土地上肆意残杀我们南周百姓吗?到那时…帝姬当真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吗?又当真对得起先帝曾经的嘱托吗?”

  林阔这番义正言辞的劝告,深深触动了嘉懿帝姬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她渐渐平静了下来,喝了口茶,萦绕些许怅然忧思。

  “可这支挂着谋反罪名的箭一旦射了出去,那便是永远都无法回头了…”

  “可谁又想过…还要去走那条回头路呢?”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好!我可以答应借兵于你!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忠肃公答应替我做两件事…”

  “哪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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