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雷旗军营的动荡(2 / 2)
林阔用力拉住了云江月那把拿刀的手,将万分悲痛开始失控的她紧紧抱在了怀里,试图平复她此刻那如猛虎野兽肆虐的情绪。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公子,你让我杀了他!我要杀他一千刀一万刀!我要割下他的肉!我要放干他的血!我恨他!我恨他…”
“阿月,若你此刻杀了他,才当真是上了他的当!便宜了他!死是最简单的事情,他就是想死在你的刀下来逃避更惨重的惩罚!好以此侥幸在宁王殿下面前保住他的族人!他也不过只是一颗别人手中的棋子,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帮你去找那真正的凶手报仇!我一定会让他有比死…更加痛苦百倍千倍万倍的凄惨结局!”
“可我真的恨他…公子,我好恨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他…”
林阔一边抱着云江月,一边看着在一旁破败草堆上,满脸懊悔绝望,正在无奈苦笑的定安侯,冷冷斥责说道。
“崔侯爷就好好带着这些忏悔折磨,永远浸在那数万将士鲜血灌溉的深井里,永远留在那万千冤魂缠绕穿梭的沼泽里,永远走在那再也看不到光的暗黑长夜里…日日夜夜…无时无刻…让你的内心去承受着千刀万剐的狠厉凌迟,去慢慢赎你那份永远都赎不清的罪孽深重…直到蛇虫鼠蚁啃食完你的每一寸血肉,直到你最后化为一具无人识得的白骨,散落在那寒鸦遍地的荒芜山野,化成一抔土,一把灰,随风消散不见踪迹!你终将会被挫骨扬灰,连这天地间的一方坟冢都不会留!没有人会记得你,也没有人会想起你,更没有人会去祭拜你!你犯下此等重罪,你助纣为虐参与制造了那么多的世间惨案,你觉得宁王殿下他日返京,他会如何安置你这祸国殃民之辈?你崔氏一脉定安侯的名号将会永远在贤英阁中除名,世世代代永不会再享供奉!你那幸存的崔氏后人和你的门生都会因为你被视为奸佞一党,尝尽这天下读书人的白眼,他们将永远不许科考不许介入南周朝局!你那崔氏曾经忠烈在册的先祖也将会因为你遗臭万年!甚至南周国的万卷史书,都不会留下你的只言片语!纵然有,也不过只剩那坊间书舍万千学子的口诛笔伐!整个崔氏一族的前程将因为你的滔天罪孽而彻底终止!你不仅是整个南周国的罪人,你还是你们崔氏一族永远的罪人!你用尽心机手段去谋求的权势富贵,终究成了埋葬你的坟墓!”
听着林阔对自己的厉声斥责,这一刻,这位横行朝堂数十年,拥有着让人艳羡的滔天权势的定安侯,终于彻底崩溃挫败。
“哈哈…是啊!我这一生,到头来,终不过是那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哈哈……”
谁识英雄泪,功名一场空。
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
数日后,雷旗军营之中,上官炎冥预料之中的那股动荡终于来了。
它的到来并非山崩海啸,震耳欲聋,而是蛰伏之下蓄积已久的暗流涌动。
它就像那黎州海边的风浪,一波接着一波,永不停歇的涌了过来,而每一处浪涛又都带着坚定的力量和声音…
所谓,积水成渊,积土成山。
在镜春派江湖势力的相助之下,诚贞世子持着宁王殿下的印信,私下秘密联络了雷旗军的旧部力量。
当这些旧部大小首领听闻宁王殿下将要夺取雷旗军剑指京都,无一不是震动的…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还可以重新回到宁王殿下的麾下…
无论他们是出于顾念旧主的心意,还是数十年来在定安侯手下的排挤憋屈,或是已然戎马一生,纵然这般继续窝囊过活,还不如一咬牙一跺脚再去拼一把挣些富贵前程…
终归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他们纷纷向诚贞世子表明了自己愿意追随宁王殿下的坚定立场,由此万事俱备,只待他日,那风平浪静之后的万箭齐发。
玄离这段时间大致已摸清了定安侯的这些党羽,并按照上官炎冥的意思,于各路党羽之下暗地谋定了一批位居其下的对立之人。
上官炎冥得知宁王殿下那边已做好了暴风雨前的准备,便私下传信于玄离,以他上官庄主这些年统领江湖雷厉风行的习惯,信上寥寥数语…大意则是…
“时机已到,凡不愿倒戈者皆可血洗!不必浪费口舌浪费心力多加规劝!副将空缺之位可先选对立之人替之,随后交由宁王殿下作决断,若有更合适的旧部可用换之…若对立之人生出异心杀之…五万私军暂时交由玄离持令牌统一调动,以防定安侯换掉的那批两万大军出现大规模的反心动荡…凡是最终不愿归顺者,可于雷旗军营之中,直接以五万私军镇压,务必快速尽数屠之…”
这大概也是上官炎冥那日在望都峰中,最后轻松让定安侯率领五万私军顺利返回雷旗军营的原因了。
一是为了提前熟悉地势环境,二是为了提前了解敌我实力悬殊,三是上官炎冥要为宁王殿下提前在眼皮子底下布控一支援军,一旦雷旗军营之中出现对峙,战火四起兵戈相向之时,那黎州城中或许还以为只是士兵在操练演习,如此可最有效最快遮掩住这黎州大军暗夜动荡的风声。
此刻军营的东南角,一处最不显眼的伙房内,灶台里的火燃的正旺,一口大铁锅里正“咕嘟咕嘟”煮着羊肉,散发出一股裹着诱人香气的滚烫白雾…
几十名身着铠甲的将士,三三两两,七七八八,聚在数张沾着油污酒气的桌案前,正在喝酒互相调侃打趣着,浑然不觉一场地动山摇正在逼近。
灶台前几名火头军模样的中年汉子,皮肤黝黑发亮,满脸沟壑粗糙,身上衣衫沾了好多处油污,星星点点,密密麻麻。
只见他们手里各拿着半只羊腿,随意倚在柱子旁,一边大口啃食着,一边肆意抱着酒坛喝着,同时咧嘴笑着,认真听面前这群将士在那里戏谑热闹。
不知是这夜里天气寒冷,还是已然酒至半酣的缘故,突然前面一名脸颊已然红了半边天的年轻将士转过身来,看着柱子旁一个正在啃肉的健壮汉子,和着满腔酒气,轻笑挖苦说道。
“我说老吴,听说你以前在那宁王麾下时,还是个千夫长呢。怎么今晚这宰羊煮肉的,也没见你,把你以前的那些弟兄们都喊过来一块热闹啊?你这莫不是一年到头当惯了那宰羊宰牛的兵,便和市井上的屠夫一样,害怕弟兄们吃你的肉不给钱啊…”
“可不是嘛,我看老吴腰间的那把刀也真该多磨磨了,可千万别生锈了!这上阵杀敌是用不着了,可这窝在伙房里许是哪天能派上用场宰只猪呢。”
“哈哈哈哈……”
老吴听到他们戏谑轻谩自己,没有气也没有恼,只笑呵呵的边啃肉,边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长刀,抬头说道。
“我也觉得,我这刀是该好好磨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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