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谁给换的衣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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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比如她,无论别人对她做什么、说什么,她都油盐不进,一心一意钓金龟。

  其他学子也是各怀鬼胎吧?

  混个结业就是。

  聂子元在其中已经算极为用心的,哪知程大胡子变来变去,有一股把好学子都作没的气势。

  而聂子元见大家都懵懵懂懂,猜不出自己扮演的角色,不得已站到英慈身边提示他们——

  她抽到的是“窈窕淑女”,稍作联想,便可脱口而出“君子好逑”啊。

  哪知道褚奇峰和其他学子完全没明白他的暗示。

  她是想通了,可刚开口,便眼前一黑。

  没能吐出的后面那个字和其他学子们的惊呼一起,像是无数片羽毛朝她涌过来,但却支撑不住她那仿佛炭火燃烧的滚烫身体。

  身子挤开那些羽毛飞速往地心坠去,不知坠了多久,有什么坚硬又柔软的东西稳稳地托住了她,而后清新凉凉爽的水滴在额头和嘴唇上。

  英瓷悠悠转醒,接着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木床上,一面靠墙,一面挂了白色床幔,将她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只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儿。

  这是哪里?

  床虽然看着普普通通,但雕了些花,还算精致,不像处处简陋的书院。

  她身上也没穿书院的灰色衣裳,而是被换了一件浅蓝色长袍。

  就连裹胸布……

  似乎也被换过,不湿了。

  英瓷的心往下一沉,正要起身掀开床幔,一只大手先她一步,将两片床幔飞分开,收拢在床柱子上。

  “你醒了?”

  而后那手的主人坐到床边,将浸了凉水的手绢放到她头上。

  是聂子元。

  难道他替她换了衣裳?

  英瓷慌忙将手绢推开,抓起发汗的被子挡在面前,身体缩到床头,脸上浮出难得一见的羞怯:“你为何……哎……”

  聂子元淡然:“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么?”

  英瓷顿时挫败地捏着拳头,砸在自己腿上。

  她以为自己扮男装可谓是天衣无缝,哪知道别人早就识破了,却故意装作不知道,睁眼看着她耍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哪里露出了破绽?你打算告诉别人么?算了,我就知道你会装作没听到‘君子’的‘子’,认定是我输了,把我从书院带出来,扔到这里。”

  聂子元正要开口,又被英慈打断。

  在明德书院女扮男装这两天,她憋了一肚子委屈,仿佛被拦截的洪水,此刻冲开了一道口子,就止不住一泻千里了。

  “虽说我进入书院心机不纯,那也是情非得已,竟我欠了那么多银子……”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好些了么,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英慈循声望去,看到一名郎中打扮的妙龄女子,提着一只陶壶走进来。

  她比英慈大不了几岁,虽然衣着朴实,但不掩清丽容貌。

  将手放到英慈头上,感觉温度下降许多,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找了只瓷碗,从壶里倒出一碗黑沉沉的药水,盛满了,递给聂子元。

  “你心中有事,肝气郁结,又淋了一场雨,内生邪热,所以口干唇裂、面色赤红,再喝些一碗薄荷、升麻,疏散清热,会好得快些。”

  见英慈满脸诧异,女子笑着解释。

  “我不是什么坏人,姓许,是这里的大夫。你们山长知道程大胡子野蛮,怕他当你们教习,把你们这群体弱多病的贵公子,全给练死过去,所以特意请了我给你们治病。”

  原来这屋子是养病房,在书院里,她还没被赶走。

  英慈松了口气。

  忽然想起什么,转向聂子元:“刚才给我换衣裳的是许大夫?不是你?”

  聂子元嘴角微翘,眼里透着嘲讽:“你希望是我?可惜我对男的身子不感兴趣。”

  英慈气自己傻乎乎的,差点曝出女儿身:“不是你,为何你说一目了然?”

  “虽然你只回答出一半,但我不是趁火打劫之人,因此我们并未分出输赢,赌局延后,这不是一目了然?”他把碗端到她嘴边,盯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你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怕我知道什么,来书院有何心机,欠了多少银子?”

  英慈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只能借着大口喝药水的功夫,含含糊糊道:“我胸口有块大疤,不想被人瞅见,却偏偏有人偷换我衣裳,看到了。”

  “这块大疤呢,要治好,得花好多银子。我爹娘说男人不必在意这些,我自己赊账治了一半。我爹娘只能让步,说我若是我来明德书院,好好念书,光宗耀祖,他们倒是可以帮我治剩下一半。可我才来两天,什么错事都没做,就有人逼我离开书院。”

  “你说我冤枉不冤枉?伤感不伤感?冤枉、伤感后,能不胡说八道?聂子元,你别往心里去啊,我说的不是你,我治不好是我命苦,丑死也不赖你。”

  聂子元呵呵呵:“不赖我,你说这么多。”

  “好了好了,病人现在身子弱,你让他多休息,别提赌局之类的事了。”许大夫打断两人的话,收了药碗,将聂子元赶走,关了养病房的门,再扭头看英慈,竟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一溜烟跑到她跟前,像是逗弄宠物一般,狠狠捏了捏她那圆鼓鼓的脸颊,眼里露出迷醉的表情。“噢噢噢,现在的学子怎么这么可爱,这会儿还跟我装呢。”

  英慈的嘴都差点扯歪了,口齿不清地乖乖道谢:“多谢许大夫替我保守秘密。”

  “若你是指女扮男装一事,光是谢我不行。”许大夫指了指她的胸口,“我没看到谁将你送来养病房,你躺这里的时候,衣裳已经换好了。我知道你是女儿身,是通过把脉。”

  英慈只听到脑子嗡的一响——

  这不是在她头上悬了一柄剑么?

  到底是聂子元在说谎,还是书院里有其他学子看到了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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