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以牙还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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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地方看起来……不大。就能行吗?”

  这些学子们并非全部是聂子元的人,有部分和冯睿智家有不少往来,也曾想着讨好他,见状小声议论起来。

  这些话在夜里随风传得清清楚楚,且不知道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

  冯睿智纵然跋扈惯了,不怕被人被看身子,但见那么多人盯着自己,目光凝成一股充满审视、鄙夷和否定的绳索,死死套住他的脖子,而且这回的屈辱还不是家世比他显赫的聂子元带来的,来自低级的“杜焕义”,终于生出难以描述的羞耻和窒息感。

  他手忙脚乱挡住身子,却又不知道该挡哪里,只能狂怒对他们吼:“滚!都给我滚!”

  学子们默默让出一条路,冯睿智跌跌撞撞从他们中间跑过,不知道自己屁股上的肉都透过裤子上的破洞,暴露在他人眼中,让对方忍不住发出嘲讽的嗤笑。

  英慈在暗中看着他那疯疯癫癫的模样,胸中的恶气总算慢慢消散,提着桶大步走到亮处,对着冯睿智微笑。

  “原来男人即便有权有势,也不是一直高高在上、金刚不坏的神只,他们会像女人一样畏惧暴行,害怕他人的凝视和非议。说什么娘娘腔,不过是给自己内心的脆弱找借口罢了。”

  那抹瘦小的身影,此刻在远处学子们打着灯笼投过来的微光中泛着模糊,意外地显得高大了几分。

  冯睿智的眼被刺痛,大吼大叫着朝她扑过去:“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英慈不但不躲,反而举起桶迎上前,作势要扣他脑袋。

  冯睿智见那里面还有鸡血,吓得捏住鼻子掉头就跑。

  英慈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你折磨我,折磨同窗的事就这么忘了?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位置颠倒,也只是瞬间的事。你还是长点记性吧,别再用类似手段羞辱人了。”

  接着她转向那些学子。

  “凌驾在我们头上的永远不是别人,不是对方强壮的身体、通天的权力和巨大的财富,而是自己怯懦的内心。”

  “大家都是人,都只活一次,凭什么伏低做小。”

  “那些欺负人的人,不过是薄胎瓷,好看但一碰就碎,只能精心捧着供着,不堪大用。”

  学子们内心被触动,有被冯睿智拳打脚踢、抢了东西的,甚至当场痛哭起来。

  “杜焕义比我瘦小,都没对冯睿智低头,我这么大的个子……”

  “听说她家中并不富有。”

  “本以为只有聂子元能压住他,没想到杜焕义竟然……”

  “她本来没有必要暴露身份的,这样做,看来不光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唤醒我们大家!”

  “如果今天的事,就让它这么过去,冯睿智恐怕会疯狂针对杜焕义吧,那我们不是恩将仇报,间接成了冯睿智的帮凶么?”

  “反了!反了!你们全反了!吃了豹子胆吗!杜焕义说什么你们都信!”冯睿智见众人朝他步步逼近,眼里控制不住地流露出恐惧。

  为了甩掉围绕在耳边的噪音,他一路狂奔,牙齿磨得咔咔作响,在心中反复安慰自己,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至少程大胡子没发现……

  然而还没到寝舍门口,程大胡子虎虎生风地迎面走来,拎小鸡似地抓起他的胳膊,往养病房的方向拖去。

  “冯睿智,你这小子想从书院逃走,也不动动脑子,赶紧去许大夫那里检查检查,有没有受伤。”

  冯睿智死鸭子嘴硬,恨恨地挣扎:“我没想逃!”

  然而他那点动作,在程大胡子看来跟蚊子扇翅似的,轻而易举就控制住了。

  程大胡子拿出几条糊了胶,散发着恶狗口水臭的碎布,在冯睿智眼前晃了晃。

  “这是我在矮墙那边捡的,墙上还贴了满多,要不要和你身上的破洞比对比对。”

  “你放心,在治好伤之前,我不会把你送进惩戒堂,先罚八张‘明德券’。"

  冯睿智的眼神越来越昏暗,他不知如何承担挫败的情绪,最后和败犬一样,仰面朝天,“嗷嗷嗷”狂叫。

  “杜焕义,我们走着瞧!”

  等程大胡子夹着冯睿智离开之后,躲在柱子后的邬陵收起用来做记录的纸笔,转过身看向后方的一棵大树。

  “没想到子元兄比我邬某还喜欢在暗处观察他人。”

  聂子元笑盈盈地举着一根树枝从树干后方走出,即便他被发现,依然维持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骄傲姿态。

  他身上是书院统一发放的灰色衣裳,细节处却收拾得与他人不同,交叠的衣领微微敞开,裤腿略略卷了个边。

  不知为何,就这么两处小小的改动,就让他显得比同窗更潇洒漂亮。

  “邬陵,果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这样都能被你发现。”

  “子元兄,”邬陵微微点头,算是与他打招呼,“你和冯睿智胜负已分,有必要以请教功课为由,把程大胡子引到矮墙那边,对他落井下石么?”

  “‘落井下石’这个词,我感觉不是这么个用法。”聂子元勾起嘴角反问,“你们与冯睿智无冤无仇,又为何帮杜焕义去馔堂偷鸡血,承诺修缮书院的木工,用珠宝跟他们换胶,又向冯睿智的手下透露书院哪里最容易突破,还借口教习有新任务,让大家拿了灯笼夜游,欣赏褚奇峰出糗呢?”

  “你都听到了。”

  “你们打算不让我听到么?同为舍友,你们这几天好忙,唯独将我放到一边?”

  “那是因为子元兄不像是能做出此等闲事的人,而非我们故意疏远你,或者在知晓你和杜焕义有赌注之后,选择了杜焕义。”

  两人的对话渐渐弥漫出火药味,但面对皮笑肉不笑的聂子元,邬陵依然保持着冷漠如霜的表情。

  “子元兄来书院,不光是为了对付冯睿智,或者笼络人脉这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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