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兽潮之后,光耀五年(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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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之人无一不是神色激动,言语之间眉飞色舞。皇帝下车步行,跟在一旁的刘掌门压下心中的烦躁,但脸庞还是微微抽搐起来,他的老脸都丢得一干二净,竟然自降身价去帮皇帝拉车,甚至许多人亲眼目睹,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车夫不止他一人,资历更老的徐将军不也成了车夫?

刘掌门几乎无地自容,要知道哪怕他闭关多年,仍是拥有无与伦比的威望,甚至在某些人眼中,掌门大人就该与皇帝平起平坐,然而掌门大人自己就下了台阶,他其实多多少少有些后悔,他何时受过这等委屈,简直说是奇耻大辱都不为过。

在皇帝身旁,除了刘掌门外,还有一张更沧桑的脸庞,谁也不知道他就是与近乎国同庚的徐达,活了五百多年的老妖怪,当年甚至与太祖皇帝一同冲锋陷阵,时至今日,太祖皇帝已经死了四百多年,东阳国的皇帝换来换去,但徐达始终如风中劲竹岿然不动,五百多年的风风雨雨都过去了。

在场之人何其有幸,不仅见到了皇帝,而且还有开国元勋徐达,如果要挑选东阳国最有权势的三个人,除去皇帝之外,无非就是北方的大将军徐达与南方的封疆大吏郑国公,真要说起来,徐达的威望甚至胜过郑国公,毕竟几百年前就已经战功赫赫了,郑国公这才崛起几年?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气氛热闹至极,没有预想之中的肃穆庄重,反而像是一个鼓乐喧天的闹市,但是有执法队维持秩序,所以场面也就不曾失控,皇帝面色如常,要知道他并非自幼长于深宫之中,而是被派去封底,出行自由,常常与当地百姓交谈,不仅见多识广,而且还体验过民间疾苦,所以早就见惯这种热闹场面,昂首挺胸向前走去,任凭来自人潮的巨大声浪将他淹没。

一国之君如此平易近人,让本就激动的气氛进一步提升。但是他并未停留太久,只给众人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他看了一眼刘掌门,旧事重提,“朕也走了大半天时间,一路上看到许多兽园,大型猛兽比想象之中更多,难怪每年有那么多人会被凶兽杀害,这种情况必须遏制,要么裁减兽园数量,要么给药堂弟子配备武器装备。因为兽潮的原因,器堂专门打造出克制凶兽的装备,既然兽潮已经大势已去,那么这些装备完全可以分给药堂弟子。”

“陛下说的言之有理,我尽量去办。”掌门笑了笑:“没想到陛下如此关心宗门。”

皇帝平淡道:“这是朕的嫡系力量,每一个人都不能忽视。”

这句话无疑是在宣示主权,掌门笑着点头,灵枫谷虽然是修仙宗门,但是依托于东阳国,所以东阳国的军队需要铠甲兵器,就会伸手向器堂讨要,掌门虽然对此颇为不满,但却敢怒不敢言。皇帝压低嗓音说道:“之前佛门弟子逼上宗门的举动,实在太过狂妄,要是还有下一次的话,不必心慈手软。另外,你们不必再去找赵淳安了。”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刘掌门郑重其事地询问,皇帝淡淡道:“去器堂看看。”

这个时候天色已晚,器堂大殿内内外外都显得安静异常,锻器打铁声消失得一干二净,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辇车缓缓停在此处,然后有一行人走入大殿之中,仅仅只有四人,其余人都在大殿之外等候,皇帝走在前头,打趣道:“听说器堂锻造的甲胄一蟹不如一蟹,徐将军说了,要是下次再打败仗,责任就全部在你器堂身上。”

掌门冷哼道:“不关器堂的事,恐怕是徐将军在带兵上出了问题。”

徐将军也不反驳,感慨道:“老了。”

皇帝摇头道:“看你还能再活五百年。”

徐将军低声道:“借陛下吉言。”

掌门打了一个退堂鼓,叹气道:“陛下初次来器堂,其实我来得次数也不多,甚至是屈指可数,毕竟这些年都在养伤,所以我恐怕无法胜任为一个合格的咨客,要不找几个干事来带路?”

徐将军猝不及防问道:“掌门为何离场?”

“好好好,我奉陪到底。”掌门摸着自己的胸口无奈一叹。器堂大殿空无一人,但是灯火通明,皇帝可以看到尚未烧好的铁条,以及熄灭不久的火炉,还有尚未成品的刀剑与铠甲。东阳国军方的装备补给来源于器堂与织造局,其中器堂每年都会贡献上万件甲胄。

东阳国兵卒分为四个等级,甲乙丙丁,每一个等级的兵卒佩戴的甲胄都不相同,甲等兵卒的甲胄号称筑基之修也不能轻易摧破,可以想象是何等坚韧,乙等兵卒的甲胄则差一些,但也仍是能够承受筑基之修的雷霆之怒,甚至连丙等兵卒的甲胄,都未必能被筑基修士一击毁去,只有最为差劲的‘丁’,堪称是不堪一击,所以也被称为破铜烂铁。

不过细算下来,甲胄种类远远不止四种,以重甲举例子,动辄数十斤重,但防御力十分惊人,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只是重甲兵必然会因此放弃灵活性,导致推进困难,就与兵贵神速这个道理背道而驰,但以器堂登峰造极的锻造手段,往往能将一件甲等兵卒的甲胄控制在二十斤重量之内,而且还有蚕丝衬垫,用于填充腰部和肩部的间隙,保证铠甲的尺寸贴合身体,穿着更加舒适,战斗力也随之上涨。

器堂内部空间虽然空旷,但是用于打铁的铁板密密麻麻摆放在一起,以至于从半空俯视,大地就像是迷宫一般,还有成千上万放在角落的火炉以及铁质原料。锻器大致分为三个过程,先是‘锻铁’、‘下料’、‘模锻’,然后是‘凝锻’、‘淬火’,最后则是‘组装’、‘加固’、‘检验’。

这三个过程看似平平无奇,却包含着无数锻器大师融入一炉的毕生所学,只是删减整合之后,每一个过程的难度都不算大,但尤为繁杂,毕竟不同的金属硬度结构大小都不尽相同,需要用不同的方法打磨,值得一提的是,器堂锤法中更有强身健体的效果,哪怕是最简单的一招一式都有增体之用,故而器堂弟子在三堂中最是有生机勃勃的气象。

此时,皇帝有些困了,问道:“在这待了多久了?”

“还不到一个时辰,陛下要是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待会再来看,我去泡壶茶给陛下解解渴。”仅有的四人队伍之中,除去陈标宽外,其余三人可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所以当他们并肩而行的时候,陈标宽显得格格不入,本来按理来说,陈室长根本没有同行资格,但这一路上,陈室长竭力讨好皇帝,皇帝要是还把陈室长赶跑,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皇帝拎起一只仅有盾体,尚未安装握把、臂带、缓冲垫的大盾。

立盾如山,皇帝笑了笑,然后敛去立盾之势,毫不留情的砸在三室室长脸上。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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