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怎么杀我?用木棍吗?(2 / 2)
“秧儿,你走了,我也不会独活。这二十年你守着我,护着我,没有一天真正为自己活过。但愿有来生,换我守你,护你,为你而活。”
说罢挥手向头上砸去。
雷焕有感于此子痴情,犹如自己当年一般。他手一挥,木棍顷刻间化为灰烬。
冬涉川不知是哪来的一道邪火,自言自语道:
“为何不让我死?娘、藤伯、秧儿都死了,望渠的百姓也死了,独活我一人还有什么意义?”
雷焕见他心死,心生怜悯:
此子年纪尚轻,如此劫难面前,若上前阻止、安慰必适得其反,倒不如趁此激怒他,斩断死的念头,或许给他一线生机,往后好再做打算。
想罢现身到他跟前,拿话相激道:
“小子,死有何难?如今杀你至亲之人就在面前,你却只想着去死吗?”
冬涉川听后像被雷劈了一般。确实不能死!杀母杀妻杀藤伯之仇不共戴天。
他心中大悲,母亲自从怀了他历尽苦难,一生都为摆脱流言蜚语,一天清福也没享过。他视藤伯为再生父母,此番恩情永生永世都难以报答。再看看躺在一旁未能拜堂的秧儿。藤伯死前的话他没听懂,可眼前之人的话他倒听得真切。此时他只听到内心的呐喊:
我要报仇!
冬涉川红着眼,手指雷焕,对天立誓:
“我冬涉川誓要杀你。为我至亲报仇,为这生我养我的望渠村讨一个公道!”
雷焕看他眼中杀意,却有几分魔尊的戾气,不觉感慨个中因由自有天意。
“好,大丈夫顶天立地。你既已立誓,就要信守诺言。那躺在一旁的可是你娘子?”
“……还未拜堂。”
冬涉川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极小,言语中带着无限遗憾和憎恨。他想着母亲和藤伯最想看到这一幕,却毁在眼前之人手中。
“既如此先容我救下你未过门的娘子如何?再晚,她就没命了。”
雷焕说罢不等冬涉川反应,祭起博山炉,口念法咒,一束金光洒在夏织秧身上。
冬涉川被金光晃住双眼,后退几步。
金光之下已失去意识的夏织秧出现真身。雷焕此时看得真切,心下一惊:
原来她就是方才舍身相救的岩丘女帝。我栖云阁与岩丘界并无瓜葛,想必此举也是为了救下这小子。此子的未来,必是要牵动九界了。
雷焕以博山炉验其人身,已然修成九窍,与凡人无异。
万年前,九界曾达成契约:凡是它界生灵修成九窍者,皆可来人间游历。以示九界众生平等,人间包罗万象之意。
雷焕想着今日大开杀戒,再有九界契约在先,必要救下她。一是为赎罪,再者也为九界万年的安宁。
想罢催动博山炉,要炼去夏织秧身上的疾恶瘴气。
这疾恶瘴气乃是万年前聊苍所放,九界之中,凡有生灵皆可荡破。
当初之所以能收进博山炉,是有三圣在一旁催动先天至宝太始天元图加持。如今只有雷焕和博山炉,封住疾恶瘴气尚且勉强,放出来再想消除,已是难上加难。
雷焕见这疾恶瘴气遇强则强,腾起丹天之气护体,手打法印,以猛火咒护住夏织秧肉身,催动法诀,引九霄劫火炼化灵躯。
索性方才冬涉川以玄极之气护着她,使疾恶瘴气不曾侵身。只是夏织秧以灵躯护冬涉川,致使真身脱离法体,才让疾恶瘴气有了可乘之机。
夏织秧的灵躯被吞噬殆尽,再不退瘴气恐难回真身。
冬涉川见雷焕的脸色煞是难看,再看夏织秧脸上开始退去血色。
这对冬涉川来说,无疑是再一次摧残。
他不顾疾恶瘴气的危险,往夏织秧近前跑了几步,被博山炉的金光弹了出去。
从地上爬起来的冬涉川,顿足捶胸,危机时刻竟不能为夏织秧做分毫。
他双膝跪地,央求道:
“求求你,无论如何救救秧儿。我愿以命抵命。”
雷焕也别无他法,只能尽力一搏。这女帝的命运、青水的命运、九界的命运,在此一举。
他以丹天之气直接罩住博山炉金光下的灵躯,催九霄劫火炼化不成,只好悬掌一横,以另一只手为刃,将掌心划破,运气爆出血浆来。那疾恶瘴气最是嗜血,直逼雷焕而来。这血胆金莲的灵躯虽已脱身,却也被吞噬得黯淡无光。
雷焕方才与贺鹿卿一战已是精疲力竭,如今救岩丘女帝更是用去了四成内元。只见他双掌已被侵染,通体变黑。为了不被瘴气反噬,他以博山炉封了自己的神元,用九霄劫火封了掌中血脉。
“我已消了她的瘴气之毒,修养几日便可苏醒。”
雷焕的声音略带疲惫。他只能这样先安抚住冬涉川,至于岩丘女帝是否醒来,要看她的造化了。
冬涉川已看傻眼,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大的场面。
原来望渠村里老人们讲的那些故事不光是为了吓唬小孩子,这世上当真有法力高强之人。
他缓过神来看到金光从夏织秧身上退去,只见她慢慢有了均匀的呼吸,脸上手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他没想到眼前之人为救秧儿,竟然引这毒气上身。
他抬头看看正在自救的雷焕,到嘴边的感谢之辞又生生咽回去。他轻轻捋了捋夏织秧的头发,随即起身对雷焕厉声道:
“敢问,你到底是谁?”
雷焕催动丹天之气护体,一时没反应过来。自他做护主起,再没人敢如此对他说话。但他心中愧疚,难免面软,拱手言道:
“在下青水之泽护主,我叫雷焕。”
冬涉川听他是一方护主,更是义愤填膺。
“你既是护主,为何要亲手毁了望渠?”
一句话问得雷焕哑口无言。
“好,雷焕,大婚之日你送我如此大礼,我记住了。我叫冬涉川。你也记着,我这一生誓有两件事要做:先来报了你的恩,再来报我的仇!”
雷焕许久没见过这般气概。
“怎么,你真想杀我?”
“你无缘无故杀我至亲,毁了望渠,我不该杀你吗?”
“好,说说看,你怎么杀我?用木棍吗?”
雷焕看着冬涉川,心里有了几分喜欢。
冬涉川听出他在挖苦自己,看着一旁的秧儿,想着母亲说的要好好活下去,此生不能负了秧儿的嘱托,决然道:
“收我为徒,你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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