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绝迹之险(2 / 2)

加入书签

  “哦,那将军可曾守过城池?”

  “亦未作为主帅打过防御战。”

  颜觐目光慢慢离开深雪直龙,再问:

  “喔,那曾经领过多少兵啊?”

  深雪直龙答:

  “未将至进入行武以来,领兵最多的一次,也不足千余。”

  “……”

  颜觐不再发问,颜觐斜着眼睛看了深雪直龙一眼。对自己当初的决意感到有些懊悔。无话可说,气氛一度十分消沉。颜觐看着马蹄铁“嘀嗒嘀嗒”的踩在地上,似乎每一步都在往自己心头蹬一样。尽管这样了,尽管这样,他们依旧这么走着,好似晴朗的天空从没有留下大雁飞过的痕迹一样。终于,居然还是颜觐忍不住了。

  问题直截了当:

  “那将军何以请战攻打品红?凭什么将军你就觉得你能担当此任务,赢得战争呢?”

  深雪直龙道:

  “末将认为,将在谋而不在勇。虽然龙没有指挥过千军万马,但统领百人与挥斥万众的道理是相通的。”

  颜觐道:

  “这样的论调,本王不能说它不对。但翻看史书,恐怕很多同样操持此观念的人,也非缺智少谋之辈,却在实际战场上输的一塌糊涂,难免会眼高手低啊。”深雪直龙好似没有听出颜觐的话外音,没有什么反应。

  半晌。

  颜觐又发一问,说:

  “将军,那你认为赢得一场战争的关键是什么呢?”

  深雪直龙答:

  “龙以为,决胜的关键,是看待一场战役的眼光的高低。”

  这个回答倒是新鲜,颜觐不禁问道:

  “喔?何谓眼光的高低?”

  “所谓的眼光高低,很多时候并不是取决于统帅的智慧,而是站的角度或者说所处的环境。人们看一片海,红色、蓝色、黑色,它在一段时间里总是一种颜色。但你要是看海中的一片水花,它的颜色总是在变,总是琢磨不定。军队也是一样。是亮银色的、是土灰色的、是稠红色的。当你指挥它时,它就只分为步兵、骑兵、弓兵、盾兵……自然,你也可以更细分,但也不会多到哪里去。在一个将领的眼中,在一个合格将领的眼中,军队只能是一片,只能是一种颜色。难道他不知道军队是由一个个鲜活的人所组成的?如果你身在两军对垒的阵前,那一矛刺过去,捅破的可不止是一副盔甲,而是一个家庭。

  被捅破的家庭多了,军队就呈现了筹红的颜色。变化就出来了。作为将领,你的眼光是看在哪里呢?龙也是从捅破一片片盔甲叶子慢慢爬过来的。龙也曾经不理解,但现在不用怎么费脑筋也能明白。龙如此,敌军亦如此。

  龙当然也得听将令,听王命。在比龙这个层面更高的位置看到的我们是个什么颜色,龙不知道,那是龙看不懂也看不到的颜色。但对于一场战役来讲,龙只需要在高一个层面的眼光去看待它,便足够了。想办法获得那种眼光,既是赢得一场战争胜利的关键。”

  颜觐没有料想这个说话一板一眼的深雪直龙,竟然吐露出这么一大串道理来,他还在反应之中,深雪直龙却继续说道:

  “龙是一介武夫了,不太懂得那些兵法家的规矩,或者刀笔吏的那些之乎者也。龙的道理,就只是龙看得见的道理。命令来了,龙得执行,顺利的执行。军队得要军饷,军队得要武器,军队得要胜利。至于其他的,说句冒犯的话,龙根本不在乎。”

  “……”

  颜觐又没有一句话,他心里萌生了一些想法,但却确定了一件事,“品红,他一定能拿下来。”

  而深雪直龙说完那一大堆话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顾赶路而已。

  六人来到一处山岭,可以一窥周山全貌。除了要继续攀登的这片山外,几乎没有什么遮挡物。可观这山高,鹰见鹰敛翅。可观那水深,鱼见鱼藏鳍。飞龙灵蛟皆叹:“不可欺,不可欺,妄作害性命”云深深,雾沉沉,云迷了世界,雾罩了乾坤。

  从这里往下看刚刚路过的那条搏鱼河,简直犹如大地脂粉一样的绚烂。这一汪,那一眼,彷如全部打开了的彩妆盒子。

  颜觐出神眺望峰顶,这里山势险峻、怪石嶙峋自不消说,让颜觐一行人惊讶的是那条如蛟蛇缠附的上山路越来越窄,竟在半空的绝壁处失了去向!

  惊讶归惊讶,他们却也只是略略看了一会儿就继续赶路。毕竟峰顶住着人,不可能没有路,只不过它绕到了山背面,看不见了而已。对此,大家都心照不宣。前半程的攀登不过是小心些、费力些而已,虽有汗透内衣者,但对于众高手来说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不过渐渐的,已有人开始呼吸不匀。

  高原,加上明晃晃的烈日与艰险的峭厉山路,让颜觐尝到了低估自然的苦头。饥渴难耐、头晕目眩之下,颜觐只好让不支者暂且原地休息,等返程时,也好有个接应。即便在这六人里,虽然各个本事卓绝,但也不是说每一位都像绀栖豹那样,有着跣足者那样变态一般的体能。本计算着日头,约莫巳时便能登顶,可现在看起来,已经午时六刻左右,却一半都没爬到。

  绀栖豹拿出地图指给颜觐看:

  “主公,再往上走分别有几条岔路。从标示上看,都有其乾坤,均是值得一探究竟的路线。不过,我们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把所有分支都走完。你看该怎么选择?”

  颜觐几乎不假思索的就道:

  “这其实很好选,当然最高的那条。”

  绀栖豹说:

  “但……如果我们的目的只是铸盾和找花的话,其实我觉得并不见得会在那上面。”绀栖豹用手指画着,“这个位置,从形式和规模上看,更像是我们要找的地方……不过我也只是猜,它这个地图没有注释,就只是符号,确实得碰碰运气。”

  “既然你也不确定,那我们就相信第一感觉吧。走。”

  往上的路越发窄小,峭壁随着他们步伐的迈进也一点点往外挤,似乎要与他们抢占路权一样,你进一分我压一寸,都默默的犟,你多少往前走我就多少往外推。而那一侧,已经是薄云遮盖,早就看不见那五彩缤纷的搏鱼河了。

  已经不能算作是路的路现在只有两掌宽了,绀栖豹不得不嘱咐较年轻者、没有什么登山经验的人把行囊左挂,垂悬在峭壁之外。然而物品掉落的声音与大口呼吸的声音仍然不绝于耳。乌重、风铃侍香等人倒是一脸恬淡。尤其是乌重脸上那股不耐烦的劲头,一看就知道他在烦恨为什么自己开始没走头前,这情况,既不能快又不能慢,更不能踹挡在前面的颜觐一脚让他闪开一边。

  这时间,风铃侍香掏出了龙笛吹奏起来。石士无泪也有一支笛,但完全与她这支不同。风铃侍香吹笛倒不是嫌前者慢,而是于这样的处境下的一种习惯反应,总得找点乐子、总需要什么东西来填充的性格,在这时候,说不清到底是适从,还是不得不适从。但从笛声中,你却两种情绪都听不见。

  笛声,引起了鸟鸣,像协奏一般。没人制止她的吹奏。对此,大家也同样是心照不宣。

  前路蒸腾起油膜一般的热浪,伴着山花的浓香,感觉非常奇异。若是踽步幽行至此,选一幽凉处搭棚席坐,于万仞绝壁处饮茶观山,想必心境一定大为殊异。正当颜觐神思小惬时,一个难以置信的画面闯入眼帘!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