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4：高考（大结局）（2 / 2）

那是凌晨四点的X中，静谧得只听得到草坪里的虫子在细细地低鸣，又仿佛在啃食着敏感的神经，姚凤知道天亮以后，就会有一群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拥进来。

而几天后，他们将在荧幕上看见姚凤，报纸上会刊载关于她的新闻，有狗仔队会来这所学校挖掘关于她秘密，程虔，郭句点，葛晶晶，甚至一个不知名的版本都有可能变成热点话题被人们津津乐道。

姚凤回来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她只想看着程虔走进考场，再看着他三天后走出来。想记住那个时候的程虔，永远记住，然后永远离开。

这样带着惆怅的画面是姚凤心底被撕裂后的涂抹，一幅幅马赛克似的悲伤皆起源于一段污浊的往事。

姚凤知道，她不那么纯粹了，也难以再面对程虔。可是她再污浊，也不忘当初把所有的第一次给了真心爱过的人，她永远不会后悔。

但内心的这种无力感是很多人都没有机会体会到的。如今，她不能把自己曝露在阳光下，不能公开地爱任何人。

裘姐和楚子生都说过，一个新人，不牺牲就得不到。

这种牺牲，是曾经非常在乎的关于肉体，灵魂和爱情；可笑的是当牺牲品慢慢变成祭祀的供奉，成了按部就班的规则，肉体，灵魂和爱情，who  cares？

姚凤的嘴角扯动着微笑，笑容僵硬而空洞。

楚子生完事后问姚凤：“你一定很恨我，觉得我很卑鄙是吧？”

姚凤缄默不语。

楚子生说他曾经也爱过一个女人，可是她为了上位也和别的男人跑了，这就是社会，一个循环体里，有因有果。

楚子生还深深地望着姚凤的眼睛，显得高深莫测和耐人寻味：“姚凤，你是那个因，还是那个果呢？”

过了几个月，姚凤终于知道，楚子生是一个受过伤的男人，他虽然依旧陌生，但在他的只言片语里姚凤明白，他经历过爱。

姚凤后来认识了许多女艺人，她们都喝酒，抽烟，赌。像魏可安，站在阳台上，指尖夹着more，几缕烟飘散在空气里……她们像极了八十年代上海滩的女人，穿着深蓝色丝绸的旗袍，抽着雪茄，艳唇里吐出风流韵事……

“说白了，青春算什么，爱情算什么，名牌和奢侈品才是真，款爷才是主儿。”

姚凤很害怕有一天，她也会像魏可安一样，对一个豆蔻的少女说出那种当年连她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走在深夜的校园里，月光洒在黯淡的树叶上，沙沙的风声穿堂而过。

一切依稀回到了一年前，她还和程虔在一起，唱着《单车恋人》，说着“我喜欢你”……

校园似乎永远不会褪色，在这里，谁都仿佛还是最纯真的样子……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了。

姚凤站在人群里，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早上，她依旧是看着程虔走进考场。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校服，黑色的裤子和运动鞋，头发剪得很精神，眉宇间没有愁容但也说不上开心。

他还是很帅气，头低下去，阳光照在侧脸的时候，有一种天生的忧郁感，令人不自禁联想到漫画里的大男孩。

姚凤等着程虔出来，却迟迟不见X中的同学走出校门，一打听才知道，礼堂里正在举行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是低年级为高三策划的一场演出，除了程虔，高三的同学都没有演出节目。典礼的气氛高涨，高三的学生终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每个人此时此刻都容光焕发，那些上午还捧在手里的考试机经如今都被扔在角落里如同废纸一般。

有人带头撕碎了试卷和书本，有人笑着吵着把三年的参考书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他们不是疯狂了，是终于摆脱了疯狂。

姚凤等不到程虔只好往礼堂里走，她不敢走进去，只能在大门口往里望。

“两年前，一首钢琴曲感动了所有人，今天，让我们再一次聆听那悲伤的旋律，再一次感受那悲伤里微妙的幸福，下面有请程虔同学为我们弹奏钢琴曲《天鹅湖的逃亡》。”

《天鹅湖的逃亡》  ！！！

姚凤的脑子突然有一秒全部空白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听到这首曲子，她曾经梦寐也要程虔弹奏的曲子，那里面有一个契约，关于爱。

追光灯里，程虔一袭白色燕尾服，闭目安然的神情，手指在黑白键上自如跳跃……这个少年，还像三年前姚凤第一眼在婚宴时看见他的样子，带着忧伤的味道。

程虔……那个忧伤的少年。手指尖弹奏出来忧伤的旋律，一个个音符因为他都带着喑哑的哭泣声，打动每一位听众。

在那首《天鹅湖的逃亡》中，你听到了爱情在沉沦，时间在消逝，情感的脆弱与悲鸣。

姚凤听着，她哭了。

“程虔，你终于完成心愿了，可惜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白色的灯光下，程虔弹着，也哭了。

“姚凤，我终于爱上你了，可你已经走了……”

生活就这样继续下去，未来，可能会走过同一条街道，去同一个地方，可是不再是手牵着手，心也不会再完全属于彼此。

当姚凤再次听到熟悉的曲子，程虔再次看见姚凤被《娱乐周刊》放在新闻头条；当郭句点再次看着程虔的背影走出自己的视线，吴语漠再次回想起胡吹风种种的好；当胡吹风再次梦到语漠的笑，严刚华再次想念起姚凤的面容……

当无数的人重复过同一件事情，最后都以高考终结，在一场形式化的典礼里走散，分道去了不同的未来……

当每一个集体都在一片荒芜的喧闹声中作散，一齐跨出青春的屏障，年少瞬间被时光切割成轻薄的一片飘走……

一切都已成了过去式，渐渐在回不去的痛苦里挣扎，发现青春原来是一个美丽的谎。

那天最后，严刚华竟发现了站在大门口的姚凤，他却没有奔跑着去找她，他只是看着她凝视了程虔许久，最后转身消失在光与声尽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