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喝下舂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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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

  狱卒提着灯笼在前引路。祈明月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拎着裙摆,越往里走,鼻翼间潮湿的发霉味和难以言明的臭味越重,她心里忍不住抱怨,这味道比茅坑还要难闻,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受得住的。

  太子表哥真是心狠,全然不顾以前的情谊,将父亲关押在这种地方。

  心念一转,想到这几日听到的传言,说是通敌这事铁证如山,难以翻案,是故太子才不得不将祈风抓起来问罪。

  祈明月脸色难看,总觉得是父亲拖累了自己,若不是他惹出这事,她如今怎么会束手束脚,行事处处看人脸色,全然没有了以前的威风。

  她一直嚷嚷着来见祈风,不是担心祈风,而是想探探口风,知道事情还有无转圜的余地。

  “祈小姐,到地儿了。”

  祈明月顺着狱卒指过去的方向,见到祈风靠在墙角,手足皆被铁链锁住,他头发乱糟糟的,面目十分憔悴,一点也不见昔日威武雄壮模样。

  听到声响,祈风缓缓睁开眼,望向祈明月。

  “明月?”

  “是我,父亲。”

  祈风拖着铁链缓缓走过来,祈明月眉间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抵触,只觉得这里间的牢房臭烘烘的,祈风靠近她时,味道更重了。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哥哥怎么会说你通敌?”

  祈风嘴角微动,似乎想道说什么又忍了下去,过了片刻才慢慢道:“哎,为父我是被冤枉的。”

  “既是如此,那还能转圜吗?”

  祈风摇摇头:“那幕后栽赃嫁祸之人将证据准备的齐全,这次我恐怕凶多吉少……”

  祈明月脸色难看下去。

  祈风忙道:“不过明月你别担心,我已经将你托付给秦家那小子,他脾气老实,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你。”

  此刻祈风的宽慰,听在祈明月的耳朵里只觉得像蚊鸣蝇叫,十分烦躁。

  秦家,秦家,满嘴都是秦家。

  她压根看不上那秦屿,傻憨憨的一个人,说话也不有趣,无论是相貌身份,比南廷玉差十万八千里!

  一想到要和这样的人共度余生,她便觉得生无可恋。

  “够了,父亲,你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起秦屿。”

  祈风一怔,看祈明月这般心高气傲模样,自忖如今他都这样了,变成阶下囚了,怎地还没有磨一磨她的性子?

  怕她在外面惹出什么事,他只得好声规劝道:“明月,你要听话,千万不要再有糊涂心思,你安心嫁进秦家,至于东宫,你就不要再想了。”

  这话本是好意,但听在祈明月耳朵里却是嘲讽,却仿佛在说她配不上南廷玉。

  明明连惠娴皇后都夸赞她,说她有贵女风范,将门气质,是良娣的不二人选,凭什么祈风觉得她不配?

  她直接失去了耐心,恼怒道:“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若是被认定通敌,判杀头之罪,恕女儿我不得不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以求自保。”

  “你说什么?”

  祈风愣住,若说祈明月以前的那些出格行为,顶多是叫他头疼,现在这番话却是让他的心瞬间冷至谷底。

  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女儿。

  亏他还怕她难过,怕她受气,给她安排好婆家,找了后盾,却没有想到她转眼竟然要和他断绝父女关系?

  “你我本就不是亲生父女,我何必要为你的事来担责?”

  祈明月在听到他说凶多吉少时,心中便已经来了主意。

  “你不要怪我无情,我还年轻,我还想有更好的人生,我不可能因为你的事而受到牵连。”

  祈风眉心隐隐抽动,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失望,眼中情绪如山崩如地裂,轰隆塌陷,一时竟气到说不出来话。

  见四周没人,祈明月便不藏着掖着,又直接道:“纵使前路是刀山火海,我也已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太子表哥的女人,没准等我成了良娣,心情高兴,我会向惠娴皇后娘娘求情,让她出面保你。所以啊父亲大人,你不要再拿着姿态来教训我,往后你是生是死,兴许还要看我的面子呢。”

  这“父亲大人”四个字充满阴阳怪气,语气十分大逆不道。

  祈风一口心血堵在胸间,差点背过气。没想到自己十六年来的心血和付出竟成了个大笑话,心中顿时恼恨不已。

  当初他怎么会把她从匪贼窝里捡回来?

  就该将她扔了算了。

  祈明月现在没有心思在乎他的情绪,满脑子都是今晚的饯别宴,撂下话后,她捂住鼻子嫌弃离开地牢,走出去后还不忘叮嘱满秋,东西一定要备好。

  满秋笑着点头,表示万事俱备:“只欠太子殿下这位东风了。”

  祈明月闻言,摸着发髻,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暮色未及,银蟾楼已是灯火通明。

  上下四层楼檐皆挂满红色蟠螭灯,楼内,刻着花纹的青铜烛台沿着墙壁蜿蜒起伏,蜜烛之间微光交织,照得楼内金砖墁地、流光溢彩。

  小厮和婢女有条不紊忙碌着,蓟州城几位有头有脸的官员楼上楼下亲自指挥,事事小心,处处谨慎,只因今晚送别南廷玉的宴会在此举行。

  暮色落下后,一众官员领着下人,站在楼檐下静候南廷玉。

  时值盛夏,空气似点着火,不一会儿,人人皆满头是汗。丫鬟脸上的妆容花了,小厮后背溢出汗,就连官老爷头上的乌纱帽都浸着汗珠快要从头上滑落下去。

  南廷玉身影甫一出现,银蟾楼内立即响起一阵行礼声。

  “参见殿下。”

  “殿下千岁。”

  “免礼。”南廷玉声音如玉石鸣,平稳清晰,短短的二字便让杂乱的行礼声消散。

  官员大都见过南廷玉,下人们却还没见过他,听到那声音,心中已对这位储君殿下生出万种遐思。

  料想他年纪轻轻,运筹帷幄,文武皆全,面貌应当也是英武非凡。

  胆子大的下人,最终还是压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抬头看向中间的那道身影,看过后均是提口气,心道,岂止是英武不凡,简直是金质玉相,俊若天神。

  难怪都城贵女间流传出一句话——“宁如飞萤赴东宫,不嫁旁人作樗木”。

  秦通判和沈平沙各站在南廷玉一侧,引南廷玉坐上高座。

  大大小小官员随后按照位阶入座,丫鬟手持玉壶鱼贯而入,为众人斟上美酒。

  郁娘随伺南廷玉左右,却发现这里没有她的事,等着伺候南廷玉的婢女早已站满两侧,斟酒布菜,皆抢着有人来做。

  她没有争,默默缩回脚尖,为她们腾出位置。

  后退的动作被南廷玉看见,南廷玉脸色不怎么好看。

  她越来越没出息了,还不如先前胆子大,知道争一争,现在不愿意争,是心底怕了,还是知道再怎么争也没有意义?

  南廷玉思绪飘远一瞬,宴会中的话题也已经绕远,盏中酒水无意识多喝了几口。大臣们也纷纷向他敬酒,说着恭维的话。

  楼内丝竹声渐佳,歌声如江波上渺茫的雾,只见其影,难捉其形。

  “芳菲不相投,青黄忽改色。人倘欲我知,因君为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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