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院里的老人（2 / 2）

鹿白走了过去，帮他把窗户拉了开来。

“谢谢。”陈森明笑着说道。

“刚才要是没有你的话，那对母女估计不可能平安出抢救室吧。”鹿白小声的说道，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眼前这个人明明是个仁医，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把他带走呢。

“母亲是保住了，不过孩子还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希望她能挺过去吧。”陈森明抽完烟后把烟蒂掐灭丢进垃圾桶里。

“如果我刚才给你做心肺复苏的话，你应该还能活下来吧。”鹿白激动的问道，他为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而感到有些自责。

“不会的，”毛莫走上前来说道，“他不仅仅是心脏有问题，肺部受损，胰脏也有问题，肾功功能已经衰竭，这几天上厕所很痛苦吧。”

陈森明看着地上的毛莫非常吃惊，他虽然知道眼前站着的是死神，但他并不知道这条狗为什么会说话。

“你怎么知道的？”

“嗅出来的，”毛莫转身面向鹿白，“不要为没有及时救他而感到自责，他这样安静的离开其实是种解脱，如果你把他救活了，他下一次死亡的话可能就会很痛苦了。”

陈森明听到后苦笑了一下，走到沐易泽面前说：

“走吧，没什么遗愿不遗愿的了，这只小狗说的对，这样的离开对我来说已经很幸福了。”

“真的就没有了吗？”鹿白质疑道，“你的家人呢？就没有想对他们说些什么的吗？”

沐易泽看了一眼鹿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走吧，”他走到陈森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跟着自己离开。

“小朋友还真是可爱啊，”陈森明跟着沐易泽往门口走去，“我的孩子早就在国外成家立业了，还有，我10年前就离婚了，没必要再打扰他们了，就这么走了挺好的。”

沐易泽把门打开，毛莫率先跳了进去，鹿白回头望了一眼躺在长凳上的遗体也走了进去。

“请吧。”沐易泽微笑着对陈森明说道。

陈森明看着消失在门里的鹿白，心里也有些担忧，但一想到自己已经死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他走到门前看了一眼沐易泽，叹了口气后走了进去。

展现在陈森明面前的是一个简洁宽敞的茶馆，风铃摇曳着，发出悦耳的声音，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让人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

“请坐吧。”鹿白走到桌旁拉出椅子，陈森明犹豫了一下后坐了下来。

鹿白热茶的时候，沐易泽也走了进来，他看着已经有些熟练的鹿白，嘴角微微的上扬，随即也走到桌旁坐下。

“真的就没有什么未了的遗愿吗？”沐易泽一边倒着茶汤一边问道。

“没了，也算圆满了吧，毕竟救完人之后再离开，死的也算比较帅气了。”陈森明苦笑道。

“那么，辛苦了，这49年的人生，多亏了你，3912位婴儿才能安全的来到这个世界。”沐易泽说着，把茶杯递到陈森明面前。

“哈哈，没我也一样，我只不过是尽了自己的职责而已。”陈森明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一些，他望着面前的茶杯有些疑惑道：“这是什么。”

“按我们这里的说法，应该叫孟婆茶汤，喝下它，你可以忘却此生的烦恼与遗憾。”

“全，全都会忘掉吗？”陈森明把茶杯举在空中道。

“是的，此生的羁绊还请在此生了结。”

陈森明迟迟未服下茶汤，他想了想后把茶杯放下。

“你之前说的，能帮我完成遗愿对吧。”陈森明问道。

“是的，不过是由这个孩子来执行而已。”沐易泽笑道。

“你吗？”陈森明不禁叹了口气，片晌后道：

“那就拜托你一件事吧。”

“请说！”鹿白来了精神。

“我当了25年的医生，带了好几批学生，最近这批学生里有一个天赋很高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帮我把所有的笔记和草稿交给他，我觉得她会是个更出色的医生。”

“好的。”鹿白非常认真地说道。

“等下，我把我的钥匙……”陈森明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钥匙不在了，想了想应该还是在遗体里。

“呵呵，我都忘了，自己已经死了，”陈森明道，“我的办公桌右边第三个抽屉里有个小盒子，里面有我的家的钥匙，还麻烦你帮我取一下。”

鹿白拿了纸笔，仔细地记录了陈森明吩咐的所有资料摆放位置，真是叹服他作为医生的纪律性，把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的。

该讲的都讲完了，陈森明又抽了一根烟后把茶杯举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样子认真的鹿白说道：

“小朋友，我总有种你还是个新手的感觉，虽然我是个妇产科的医生，但我有时也会见证生命的离去，每个人都有他离开的时候，我们大多数人离开的时机都不会尽如人意，但这就是人生，尽力了无憾就好。”

说罢，陈森明把茶杯里的茶汤饮尽。

“接下来呢？我该去哪？”陈森明问道。

“从进来的门出去就好了，天国的路是一条回头路。”沐易泽起身，把陈森明送到门口。

挥挥手，沐易泽关上了大门。

二人又回到桌前坐下，彼此都没有说话，屋里只能听见风铃的铃声和窗外树叶的沙沙声。

“今天你做的很好。”沐易泽望着鹿白欣慰地说道，“至少比刚来的时候成熟了很多了。”!-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