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惊艳了一个时代（2 / 2）

人这东西也是奇怪，最初受伤的时候什么都不管，忍着疼痛还想要了食骨的命，现在处理完了伤口，连动一下都想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伤口弄开，殊不知，如果会弄开的话，在最初那么剧烈的动作下，早就不好医治了。

想到这，独孤啸不由得笑了出来。

白胜雪曾说自己打碎的石钟是她师祖留下的，她的师父是武灵阁阁主，恰好无才调动了自己体内那个石钟的碎片，原来，这就是她的身份么。

那个老头子是她的徒弟，可是他看无才时的眼神，却完全不像是师徒，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无才又为何将她修炼出的东西留在了天灵城？她就是因为石钟的碎片在自己体内，才会一直跟着自己的么？

她当初问自己相信缘分么，就是因为自己把石钟带了回来？那她为什么不直接取走？

独孤啸的脑子很乱，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怎么也想不通，脑子乱糟糟的，无法缕出头绪。

一天后，无才终于醒了，见独孤啸正盯着自己，轻笑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那个被我打碎的石钟是你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独孤啸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应该能猜出个大概吧，用得着一直守在这？”无才笑问。

“哎呀，你就快说吧”独孤啸无奈的催促道。

“好吧”无才点头，道“让你失去灵力的，就是我曾留在天灵国的镇灵钟，我停留在半步破灵境一百年，一直以为是因为失去了镇灵钟的缘故，我本以为再也没机会踏入破灵境了，没想到它竟被你打碎了，进到了你的体内。可我一催动灵力，想要将它取出来，就会连带着抽走你的生命，所以我只能跟着你，却没想到竟也因此达到了破灵境”

也就是说，她取走镇灵钟，自己就会死，她不忍心下手，所以才会一直跟着自己，不为别的，竟是在等着自己死。

独孤啸脸上带着苦涩，开口道“从头说”

无才点了点头，随后脸上涌出一股黯然失色“两百年前，从我出道开始，就未曾一败，后来又从火家得到了镇灵决，加入天灵国之后，我用了五年的时间，将镇灵决融会贯通，并坐上了武灵阁阁主的位置，后来还孤身一人打进了圣灵国，举国上下，几百个同为灵海境的武者，没有一个可以接我三招。我铸就过辉煌，创造过历史，享受了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做了几十年的天下第一，却始终不能突破到破灵境”

“后来我突然醒悟，我拼命的修炼，真的是想成神么，神与人有什么不同？我一直都是天下第一，我享受着世人的尊敬，得到了世人梦寐以求的一切，神也不过如此吧，可事实上，我却越来越不开心，没有人可以陪我说说话，寒冷的夜里我只能一个人瑟瑟发抖，于是，我留下了镇灵决和自己修炼出的石钟，打算放弃一切，去找一个能陪我的人”

这就是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么，独孤啸好奇的开口问道“你当初的实力，比起道海那一族怎么样？”

“只强不弱”无才淡淡的回应，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独孤啸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却不好开口询问，武灵阁的人确实强，但能够只身闯进一个国家，无人能敌，就有些吹过头了，所以独孤啸才会有此疑问，她现在又说比道海一族还要只强不弱，实在无法让人相信。

无才看出了独孤啸的疑惑，换做任何人恐怕都会有这种疑惑，于是开口解释道“镇灵决是一部非常强大的功法，不仅能够镇压别人的灵力，连自身的灵力都会镇压，一旦修行出镇灵钟，那种镇压之力将会更加强盛，如果停止了修炼，哪怕是一天，灵力都会倒退不少，而现在他们修行过的镇灵决，都是我改善过的，只会镇压别人，不会镇压自己，也正是这部我修改过的镇灵决，才会让人觉得它外强中干，其实并不是这样”

独孤啸听后愣在了原地，自己改良了几个武技算的了什么，无才竟然连功法都改善过，而自己到现在还没把这铸神诀研究透彻呢，可以想象她的资质到底有多么恐怖了。

无才没有理会独孤啸的惊讶，继续说道“我离开天灵国以后，四处游历了一番，可惜高傲的性格，让这世间没有一个人能入我的眼，连一个让我决定委屈自己的人都找不到，后来我突发奇想，还不如自己去收养一个孩子，亲自教导他，这样，即便他无法超越我，也能远超世间的普通人，他就是天灵国现在的武灵阁阁主”

独孤啸点了点头，从她说到收养一个孩子时，就已经猜到了。

“我们隐居在了双安城的后山，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快，活泼的性格让我感觉自己都年轻了许多，他会在修炼之余帮我去采花，我也会在无聊的时候给他讲我过去的经历，突然有一天，他说要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我便每天等、每天等，一直等了他五十年”

无才闭着眼，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五十年，即便是武者，又能有多少个五十年，独孤啸带着嘲笑的语气开口道“一定是迷恋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愿意回去了”

无才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时他一直没有回来，我便白天下山去寻找，顺便打听他的消息，晚上守在山头，盼望着他会回来，一个月后，我听到了他加入天灵国武灵阁的消息，心一下就跌倒了谷底，可是我没有放弃，还是在等待，但他却始终没有回来，外界流传了许多他加入天灵国后的事迹，后来甚至还成为了阁主，那时我彻底死心了，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第一次开始痛恨自己的修为，痛恨自己为什么拥有灵力，为什么要去修炼，找不到称心如意的人陪伴，也留不住他，到那时我才真正发现，原来，我除了修炼，真的什么都不会”

无才的脸上带着苦涩，也带着嘲弄，这就是她的悲哀吧，一个站在巅峰之人的悲哀。

独孤啸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也算作是一种安慰，后来的事已经可以接上了，她因此而触碰到了破灵境的边缘，改变了后山的样貌，把自己关了起来。

无才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继续说道“五十年后，他回来了，我没放他进去，他就在山头守了一天一夜，告诉我他其实只是想去帮我取回我的镇灵钟，可惜一直没能成功，带着它，根本无法离开，就这样努力了五十年，他知道再坚持下去结果也是一样的，于是便回来了，想要履行当初对我的承诺”

独孤啸不屑道“在外面浪荡了那么久，终于想起你了，编了个鬼话就想回来糊弄你，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无才翻起一个白眼，道“你觉得我会信么？”

独孤啸悻悻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心中有点暗喜，无才不理会独孤啸，表情更加痛苦了，接着说道“从那一年开始，每到我们当初约定的季节，山头都会被人放上一把鲜艳的桃花，这一放，便又是五十年”

独孤啸吃了一惊，他还真有毅力，不无感叹的开口道“那你可够狠心的了，五十年都不为所动，这要是我，别说五十年了，五个月都用不了，我就缴械投降了”

说完以后，独孤啸发现无才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失落的表情，再想想她应该也不是那种真正狠心的人，于是豁然开朗，补充道“不过，一天只需要花费一点时间，还就那么一次，要是这点事都不能亲自动手的话，我肯定恨死她了”

“就你聪明是不是？”无才气愤的给了独孤啸一记板栗，独孤啸想躲，却引动了身上的伤，差点没闪着腰，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独孤啸心有不甘的瞥了眼她，十分不服气，自己都猜对了，凭什么还要挨打？

无才被逗笑了，终于不再板着脸，怅然道“原本，我打算再也不见他了，没想到这次来天灵国还是遇上了他，看着他那苍老的面孔，我就已经明白他说的是真的了，区区百年，怎么可能会把一个灵海境的武者折磨成那个样子”

听无才这么一说，独孤啸心也软了下来，可是一想到连履行承诺那种事他都没有亲力亲为，便又不觉得同情了。

不过细想也是，五十年，一年只需要花费几天的时间，说起来简单，可真正能坚持下去的又有几个？

往往打败自己的，不是对方的冷漠，而是自己那颗猜忌的心，他连无才的面都没见到，只是从传说中知道无才还在那，无才为什么避而不见？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些都不知道，或许是有了别的什么说不定。

无才的表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些，这样，也就不怪他会那么做了。

既不想打扰无才，又想回到过去，履行他的承诺，这一切，只能说是被命运开了一个玩笑吧。

但这也正应了那句话，谁能初心不负？

彼时年少不知事，不懂得她可有可无的陪伴，后来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回过身，伊人早已不在。

独孤啸叹了口气，真的没想到这个情景，居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除了对承诺格外看重，对其他都漠不关心的女子，竟是百年前惊艳了一个时代的女子。!-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