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何以度余生（2 / 2）

<p>公子胜喊道：“母后，我要和哥哥一起学习。”</p>

<p>孟姚笑道：“等你长大点再去。”</p>

<p>公子胜气呼呼地说道：“孩儿已经很大了。”</p>

<p>孟姚见孩儿泪汪汪的眼神，又见难得爱学习，点了点头，答允。</p>

<p>孟姚虽应允了公子胜可以去太傅处学习，但不亲自去跟太傅说一声，又有点不尊重太傅的意思。于是，孟姚领着两个孩儿，走出宫殿。一路上，公子胜蹦蹦跳跳，问题多得不得了。公子何倒是很安静。</p>

<p>孟姚脑海深处正在考虑，如何跟太傅说小儿子也要来学习的事情。</p>

<p>忽然，孟姚见箭矢袭来，第一反应就是推开大儿子，将小儿子拥抱在怀。与此同时，几名宦者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公子何面前。又有几名宦者挡在孟姚的面前。顿时间，乱做一团。</p>

<p>公子何瘫坐在地上，目无表情地看着母后用身体护住弟弟，心想：“母亲终究是爱弟弟，胜过爱我。”</p>

<p>公子胜面对突发的变故，吓得哇哇大哭。孟姚含笑，极力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孩子，“胜儿，乖，不哭。”</p>

<p>数支箭矢射中孟姚娇弱地身躯，但她还是用自己躯体，保护着自己的孩儿。孟姚含笑道：“胜儿，不要怕。母后在你的身边。”</p>

<p>公子何大叫一声，推开宦者，提起长剑，击杀迎面而来的刺客。此时，穆涧闻讯，率领黑衣卫前来驰援。刺客见赵国大队人马赶来，自己不能全身而退，便挥剑自杀。公子何拖着血淋淋的长剑，来到母后面前，痛哭不已。</p>

<p>穆涧跪地道：“夫人，臣救驾来迟，请降罪。”</p>

<p>孟姚见援军赶来，自己两个儿子没有生命危险，方才放了怀中的公子胜，虚弱无力地说道：“何儿。”</p>

<p>公子何丢下手中的长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含泪道：“孩儿在。”</p>

<p>孟姚唇角涌出一口鲜血，虚弱道：“你是哥哥，以后要帮母亲，照顾弟弟。”</p>

<p>公子何点头道：“孩儿会照顾好弟弟。”</p>

<p>孟姚虚弱道：“甚好。”</p>

<p>公子胜哭喊道：“母后…母后…”</p>

<p>孟姚含笑道：“胜儿…不哭…母后…不在身边…你要多听君父…”</p>

<p>孟姚尚未说话，便上气不接下气，闭上了双眼。</p>

<p>穆涧问道：“太医令，夫人情况怎么样了。”</p>

<p>太医令摇了摇头，答道：“箭上涂有剧毒。夫人中箭太深，伤及肺腑。我…”</p>

<p>穆涧急道：“太医令，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夫人？夫人若有不测，如何向君上交代。”</p>

<p>太医令也知道君夫人对君上而言，意味着什么。但君夫人身中数箭，伤及肺腑，箭上涂有剧毒。他也无能为力。</p>

<p>公子何闻言，撕心裂肺的疼痛，提起长剑，将刺客剁成肉酱。</p>

<p>穆涧上前，含泪道：“二公子…够了…”</p>

<p>公子何怒道：“是他们害了母后，我要替母后报仇。”</p>

<p>穆涧道：“他们已经死了。”</p>

<p>公子胜回过神来，又大哭不止。</p>

<p>公子何扔下长剑，上前抱着弟弟，安慰道：“哥哥在，弟弟不怕。”</p>

<p>……</p>

<p>赵雍快马加鞭，昼夜不息，赶回邯郸，穿越宫殿重重门廊，直奔后宫而去。赵雍推开殿门，放缓脚步，一步步朝殿内走去。每走一步，赵雍泪落不已。情到深处，已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p>

<p>赵雍凌乱脚步，踉踉跄跄行至棺椁前。</p>

<p>赵雍看着孟姚安静躺在棺椁之中，容貌栩栩如生，就好像睡着了一般。赵雍的神情渐渐陷入愤怒和遗憾，语调悲呛，“孟姚，我回来了。”</p>

<p>赵雍见她不理自己，仍是闭着双眼，问道：“平时，你的话最多了。我回来了，你怎么不说话。”</p>

<p>突然，赵雍失声痛哭起来。他心爱的女子，真的就这样丢下他，独自而去。他们曾经发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终究还是先走了。</p>

<p>她走了，真的走了。她再也不会和自己说话。</p>

<p>想到漫长又寂冷的人生，生命之中不会有她的存在。上一秒，赵雍还能控制自己的仪态。下一秒，赵雍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怒号。</p>

<p>整个空旷的大殿，此时是何等的冷清。</p>

<p>赵雍黯然神伤，独坐在棺椁旁。他击三胡，拓胡疆，建立赫赫功业。他本以为，他们可以相守一生。谁曾知道，天不如人愿，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他们却已经天人永隔。</p>

<p>今后漫长地一生，只剩下他一人，而她永远的离开了。</p>

<p>今后他一个人要如何痛苦的走完余生。若是可以选择，他宁可为了她，放弃自己的一切，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p>

<p>“纵使建立万世功勋，无你欣赏，余生有意什么意义。”赵雍痛声高呼，“往后余生，没有你，何以安度余年。”</p>

<p>赵雍也明白自己的夫人，定是不想看着自己这般面容。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想到生前，夫人最爱长袖折腰，时常吟唱《美人荧荧兮》。</p>

<p>“美人荧荧兮，颜若苕之荣。命乎命乎，曾无我瀛！”赵雍支撑着疲惫的身体，趴在棺椁上，静静看着安睡在棺椁的孟姚，任由一滴又一滴眼泪掉落，“有君知我，虽死无憾。孟姚，前面的路太黑，你要等着我。如果可以，请带我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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