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我这样的人，岂能葬入王陵（2 / 2）

<p>魏冉叹息道：“张仪再世，定会有办法破了齐、楚之盟。”</p>

<p>秦国老臣也道：“是啊！张仪若在，齐、楚岂能归好。”</p>

<p>秦王稷虽不知张仪是何许人也，也未曾见过张仪的真实面目。但张仪为秦国立下的汗马功劳，秦王稷曾听人说起过。</p>

<p>秦惠王时，文有嬴疾、张仪；武有嬴华、庶长操、司马错、魏章等人。若论何人对秦惠王影响最大，除了嬴疾，便是张仪。</p>

<p>秦人时常说，秦有嬴疾、张仪，可安天下。</p>

<p>张仪虽有损母国魏国，有损诸侯国。但他对秦惠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可惜啊！那个时代风云璀璨的人物，也只是昙花一现。</p>

<p>秦王稷听闻张仪二字，忽然脑海深处想到了一个人。他的叔父嬴疾。</p>

<p>嬴疾是秦孝公之子，也是秦惠王同父异母的弟弟。秦人称他为智囊。</p>

<p>嬴疾在秦惠王时，南征北战，数破三晋、攻强楚、击霸齐。他的名声早已经名扬诸侯。</p>

<p>秦武王时，他位居右相。然，秦武王死后，秦国陷入季君之乱。嬴疾不但没能平叛，反而见兄长子嗣相残。芈八子屠杀嬴姓宗室，他也无能为力。嬴疾眼睁睁看着秦国大好河山，陷入动乱。自己却不能匡扶天下，陷入深深自责。</p>

<p>秦王稷在燕、赵两国的扶持下，回到秦国继承王位。</p>

<p>秦王稷继位，秦相的位置，一直悬而未决。其中的原因，正是因为嬴疾的缘故。论军功、论资质、论人脉和威望，何人能及。芈八子等人，虽给嬴疾封了严君的称号，笼络人心。同时又忌惮嬴疾的威望，也不会重用他。</p>

<p>季君之乱，也让嬴疾看淡了人生。</p>

<p>嬴疾主动请命为先祖守灵，不过问秦国的政事。芈八子等人闻言，自然欣喜不已，果断答应了嬴疾的请求。嬴疾虽不在朝中，但影响力仍在。</p>

<p>可怜的一代豪杰英雄，晚年竟会落得如此田地。</p>

<p>秦王稷来到王陵，遣散身边的将士，前往嬴疾居住的地方。</p>

<p>秦王稷往前走了一段路程，眼前出现的这位白发苍苍、精神憔悴的老人，很难让人联想到，他就是再秦惠王、秦武王时代，南征北战，与诸侯争雄，名扬秦国、诸侯的风云人物。转眼间，曾经征战疆场的风云人物，已经白发苍苍，再也看不到，英姿勃发的神色。</p>

<p>真是岁月，半点不由人，催人老啊！</p>

<p>秦王稷上前，行礼道：“稷儿，拜见叔父。”</p>

<p>嬴疾似乎没有听见对方说的话，只是看了看眼前之人。</p>

<p>秦王稷放低身子，又道：“稷儿，拜见叔父。”</p>

<p>嬴疾打量了眼前之人一番，问道：“你是稷儿。”</p>

<p>秦王稷点了点头道：“正是。”</p>

<p>“我记得稷儿这么高的时候，被送去千里苦寒之地，燕国。”嬴疾忆往昔，感慨万分，用手比划道：“没曾想到稷儿会成为秦王的王。”</p>

<p>“稷儿能够成为秦王，皆是赵君和燕王之功。”秦王稷又道：“稷儿一直想来看叔父，奈何叔父总是避不见客。”</p>

<p>“秦国内乱，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怎有脸面，位立高庙。”嬴疾问道：“秦国征战沙场，不惧诸侯。奈何长达三年的动乱，伤了元气，动摇国本。稷儿将秦国治理很好。你父兄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p>

<p>秦王稷愧色道：“稷儿治国多有不足，还要叔父多多指点才行。”</p>

<p>嬴疾问道：“稷儿，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p>

<p>秦王稷求教道：“请叔父助我一臂之力。”</p>

<p>嬴疾摇头道：“我已经是糟老头，征战沙场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能够再此安享晚年，足矣。”</p>

<p>秦王稷对这个叔父的性子了解并不多，但还是不敢用秦王的身份命令他，语调谦恭道：“稷儿，心中有惑，请叔父指点。”</p>

<p>嬴疾问道：“秦王不必拘泥，有何疑惑，尽管说就是了。”</p>

<p>秦王稷见叔父有意指教，忙道：“叔父，我年过二十又一，却不能亲政。政由母出，实乃男儿之辱。我如何才能亲政，做一个真正的秦王。”</p>

<p>“稷儿，想要亲政，这是好事。但你母亲势大，她是不会让你亲政的。”嬴疾见秦王稷稚嫩的脸庞，彰显楚不甘，谆谆告诫道：“稷儿，羽翼尚未丰满之时，切不可与你母亲产生冲突。你母亲的手段，我不说你也知道。”</p>

<p>秦王稷吞了一口唾沫，问道：“叔父，我母后真的心狠歹毒吗？”</p>

<p>“惠后被诛、武后被驱，你的兄长惨死，这些是出自你母亲之手。”嬴疾冷笑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要我说吗？”</p>

<p>秦王稷辩解道：“母亲时常说王位是冰冷的。坐上王位的人，注定是要血流成河。”</p>

<p>“何来的谬论。”嬴疾瞪了他一眼，“你父亲继位，何曾杀了他的兄弟。你哥哥继位，可曾有杀他哥哥弟弟？”</p>

<p>“这…”秦王稷答不上来。父兄继位，何曾屠杀兄弟。</p>

<p>“这个狠毒的女人，屠戮我嬴姓子孙，却还…是啊！我当初为何不…”嬴疾惨然道：“稷儿，你要当王，就不能走到你母亲的对立面。你母亲，没有亲情。你若走错一步，她不会对你仁慈。”</p>

<p>秦王稷有些害怕，“叔父，我该怎么办。”</p>

<p>嬴疾淡淡道：“送你两个字...隐忍。”</p>

<p>这两个字让秦王稷想到了燕易后和燕王职。</p>

<p>秦王稷冷静下来，问道：“楚王送太子前往齐国为质，叔父，可有办法破解之。”</p>

<p>“这有什么难的”嬴疾淡淡道：“楚王可以派人前去齐国为质，你也可以派人前去齐国。”</p>

<p>秦王稷心领神会，豁然开朗，抿嘴道：“叔父说得不错。楚王将太子送去齐国。我也可以派人去齐国为质。一来，消除威胁我的人，二来还能树立我的威望，巩固地位。”</p>

<p>嬴疾什么也没说，秦王稷领悟了话中的精髓，笑道：“秦王想要打压你母亲的势力，自己之力不行，何不请齐国相邦田罂之子田文为相。”</p>

<p>秦王稷眸色明亮，“我请齐人为相。既可以借助齐人打压母亲的势力，又可以交好齐国，离间齐、楚。”</p>

<p>秦王稷还想说点什么，嬴疾却呼呼大睡。</p>

<p>秦王稷得到自己想要的，行礼告退。</p>

<p>嬴疾闭着眼睛道：“稷儿，我死之后，将我葬在渭水南边章台之东。”</p>

<p>秦王稷问道：“叔父死后，应该葬在王陵。”</p>

<p>“我没有阻止兄长的子嗣，惨遭屠戮的悲剧发生，有何脸面面对你父亲。我这样的人，岂能葬在王陵。”嬴疾神色凄然，“百年之后，将会有天子的宫殿，与我为伴。此地，才是我归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