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阴晴难定(2 / 2)
晚上回家的时候,奶奶把这些菱角都放进大锅里煮熟后,捞出来,控去水分,晾凉了,再用一个小铡刀慢慢铡开,露出里面雪白的仁儿,孩子们就会迫不及待地守在奶奶跟前,铡一个吃一个。
吃菱角是小红最开心的事情,她坐在板凳上用竹签慢慢地挑着,那副神情,好像在品尝人间美味似的,吃得全神贯注,。
往事如风,不堪回首。现在的日子好了,已经没有人再来打扰这里的清净了。河水静静地流着,安静,平淡,波澜不惊,尽显大自然的沧桑和荒凉。
大白马喝饱了河水,它仰着头,一副骄傲的神情。孙国栋把它赶到路上,等小红上车坐好后,马车又快速往前走去。
马车过了河,离坝外就没有多远了。从河边到大坝这段路上,零零星星地长着一些柳树,因没人管理,这些柳树都长成了畸形,村民们习惯把这里的田野叫大柳树地。这片土地的得名,源于地中间的一棵百年的古柳。这棵柳树原本粗粗壮壮的,十几个人手拉手合抱一起恐怕都围不过来。它硕大的树冠,像一把顶天立地的大伞,高高地垂着,仿佛一个擎天撼地的巨人。
现在它的身躯,几经雷击火烧,人为砍杀,已经光秃得只剩下一些枯槁的丫杈。相传这棵柳树已经有几百年的树龄,很多愚昧的人们为了祈求它的庇护,故意在它的枝条上,系上长长的红绳,供上新鲜的果品,算是认作干爹干妈。
马车经过大柳树时,孙晓红望着这棵日渐被戕残的柳树,惋惜地对爸爸说:“爸,这棵柳树大约有多少岁了?”她认为古树跟人一样,日深月久,它贮满了天地的灵性,只是,它曾经有那么多的同伴,如今孑然一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有些不能说清的困惑,似乎跟自己的经历有相同之处,那就是:“一生空抱一生愁,千年可有千年寿?”
“这,我也不知道。听你爷爷说,这棵柳树经历了好几个朝代,估计得有几百年了吧?具体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栽种的,估计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了。小红,你咋还突然想起问这事儿了?”孙国栋不解地看了孙晓红一眼,又继续赶车。
“它只是一棵树,又是那么老朽,孤零零的一棵,站在无人的荒野里,饱受那么多的摧残和磨难,其实,我觉得它也挺可怜的!”孙晓红又开始悲天悯人了。
“是啊,现在的人,大都无利不往,贪得无厌。他们只顾眼前,图一时之快,说话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谁还会在意一棵树有多少悲哀呢!”孙国栋说着,使劲甩了一声长鞭。孙晓红沉默,想到自己,她又把茫然的目光投向天空。
马车很快到了大坝下面。大白马爬上盘旋的陡坡后,又盘旋着走了下去,然后在坝外的一处树林里停了下来。孙国栋把大白马从车上卸下来之后,就把它赶到一处茂盛的草塘里悠闲地吃草去了。回身从车箱里取出两把镰刀,一把递给了小红说:“你在这里看着马车,我去江湾那边看看,这几天大江涨水没有。”说完,孙国栋转身走了。他快步穿过树林,很快消失在江湾的草莽之间。
孙晓红见爸爸走了,她挽起裤管和袖管,在附近的草塘里面慢慢割起草来。秋后的稗草灌满了浆水,半人多高,割下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都是上好的草料,牛马吃了,就会养得膘肥体壮。孙晓红慢慢割着,她看割得差不多有四五十捆了,就把割好的青草,细致地打成草捆,然后堆到马车跟前,然后一边歇气一边等爸爸回来,再装到车上。
她刚刚坐下,一阵凉风吹来,她冷不丁一个激灵。再抬头看去,只见一大片黑云低低地压了下来,云层中隆隆的雷声,已经迫近眼前。她慌忙站起来,翘起脚尖,循着爸爸的方向望去。还好孙国栋扛着山一样的草捆从江湾那边走了回来。
他来到马车近前,放下肩上的草捆,急忙牵来大白马,套在车上,嘴里焦急地说着:“江湾那边还有很多草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那边装车,马上就要下雨,咱爷俩好赶紧回家!”孙国栋麻利地套好车后,牵扯着白马就走了。他在那边装好车后,又返了回来,继续往车上装草。等他们把草捆都装上车后,斗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倾泻下来。一时间,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让人寸步难行。
一道惊悚的闪电过后,便是一声恐怖的炸雷,像催魂的角鼓,吓得孙晓红脸色苍白,两腿发抖,急她忙把上衣脱下来,捂在头上。站在这无处躲藏的世界里,她几乎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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