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围村往事叹清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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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同龄人在教室里沐浴着书声琅琅时,她已经承受着身心俱疲的非人折磨;当其他少男少女在家里享受着父母的呵护、长辈的疼爱时,她却在倔强而忍耐地为父亲还债。

许文诗默默地用皓齿咬住唇线,感到心里有情绪一点一滴地弥散开来。其实,她一开始已经想到,从衙前围村这里,无论如何都会听到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可是为什么,当走访过许多人家,以最初的青年口述为蓝本,添枝加叶地送入其余村民告知的信息后,这个大约拼凑成圆的故事,飞入耳鼓、敲打着心田,仍然让她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

酒鬼老爹,承担重活,不断逃跑,反复虐打……这些触目惊心的词语,汇成了她对卜瑶莲的首要印象。

施暴的父亲,坟头的青草已经长成参天大树。而受虐的女儿,也在他逝世三年后,躺在冰冷的尸检房,灵魂去到了他的那个世界。

这些感慨伴随着许文诗做完记录、来到完成了围村的调查工作,伴随着她乘坐钟立文的座驾穿过东头村道、路过太子道西和亚皆老街、回到西九龙总区警署,又伴随着她搭升降机来到四楼,最终回到办公室里自己的座位前。

宽大的办公桌旁,卢天恒与何礼贤已然就坐等候多时。

一对小侣甫一落座,先到的两位同僚便一唱一和地活跃起来。

“原来,陈文新真的有一个同伙,跟他一起发达,那个同伙还是个跛子,名叫跛bo。好巧不巧呢,那位跛bo,有问题的脚,跟我们不能确定身份的死者一样,也在左脚。”

首先开口的是卢天恒,简单几句就抓住了钟立文和许文诗的心思绪。

“还有,他们两个的生财之道你们想都想不到。你们猜是什么?No!玩高利贷?No!看场子收回扣?No!”

何礼贤的自问自答,让许文诗和钟立文感到一阵吐槽,就像那些选秀节目在公布比赛名次之前,主持人或者评委再三说着前奏词句,却卡在得奖者姓名的前一个字,拖足好几分钟的情形。

不过,急于知道答案的他们,仍旧怀着十二分的耐心,没有插嘴,静听后文。

“Ladies  and  gentleman,揭晓答案的时刻到了……”

钟立文忍不住默默地腹诽:只有Lady,哪来的s?

何礼贤自然听不到面前男同僚的吐槽,自顾自说了下去:“是走水货,和拐卖妇女儿童。”

钟立文在谜底公布的那一秒,就带着极大的疑惑:“你说绑架富家千金少爷挣钱我懂,可是香港,有人买孩子和女人吗?”

“他们的销售渠道当然不只是香港。”韦世乐踏着语声跨进门,身后跟着程小雨和李柏翘。

“他们有一个完整的拐卖集团,偷渡出境,以泰国为中转,把拐到的孩子和妇女卖去东亚和东南亚各国。”

他行到惯常的座位前坐下,手势一指,便得来程小雨会意地为他冲咖啡的举动。

咖啡粉入杯,斟上大半水,再用奶油拉出一朵漂亮的花,这是她练了好久才学会的技巧。端着满满的心意,她将一杯香浓摆在韦世乐的眼前,轻松轻巧地依他而坐,伸出右掌一指,善良的双眼里跳跃着直接生动的意愿。

这是邀请品尝的姿势。

他小啜一口,半阖上双眼品味了短暂的片刻,享受地感叹一句:“Nice~~~”,而后才继续说:“小男孩可能运气好些,被卖给那些喜欢儿子又生不出来的家庭,也许还会享受快乐童年;妇女比较惨,卖去干什么你们都懂;小女孩有的被卖给了喜欢孩子的家庭,而有的,则被卖去当童养媳。不仅如此,泰国也成为湄公河地区人口贩卖的集散地,有许多其他国家的人也会偷偷运到香港来。”

警察这个职业,在奔赴生死前线、沐浴风刀霜之外,也能收获光怪陆离的广博见闻。即便在从业的几千个日夜里见过太多现象,也总有可能在往后的日子里刷新观感。

在座的同僚,年长的有十余年警龄,年纪稍幼的也入职好几年了。打拐这件事,他们却涉猎极少。

“我知道各位应该没什么机会参与对付人贩子,毕竟最近几年这样的案件都很少了。相比起来,绑架的case倒是不要太多,对象上至富豪、下至经济稍稍宽裕的家庭,从老人到孩子,真是忙坏了各个片区的同僚们。”

韦世乐的一席话正中要点。不知道,是应该庆幸香港社会近年来对孩童友好了许多,还是应该遗憾他们终究太嫩、见识不够?

许文诗轻微低了眉目,脑细胞在飞快地运作。忽然她的灵感源泉迸发,干脆地说:“这么说来,如果确定第二名死者就是那个跛bo,那么这单case里三位死者的共同点可能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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