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奈何明月照沟渠(十八)(1 / 2)
有了江闵的慷慨解囊,六疾馆暂时渡过难关,但江子萱以为,靠江家的施舍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她需要找到能够长期支撑六疾馆运作的方法。否则,早晚有一天,她不能继续老师的遗志,以己之力救助天下穷苦之人。
丘聃在世时,便是通过各种文会,展示他最新的书画大作,通过贤士和名流的吹捧来提高书画价码,卖给识货或者根本就只是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换得富足的金钱资助六疾馆。偶尔,丘聃还会通过开设学堂收取银两,并且号召听学的高门子弟多行善举。
前思后想,江子萱欲要启用丘聃曾经用过的这些方法。但是说到底,丘聃是天下名流,是闻名遐迩的大贤,自然会有无数的丈夫和名士追捧。
而她江子萱不同,她只是个鲜为人知的小女子,没有也不可能与高门丈夫们结交,更不可能让他们争先恐后的奉上银两,作为学资。
所以,她只能把主意打在仕女和贵妇们的身上,这些人,有许多闲钱,又受到世风影响,皆喜欢附庸风雅。她自问精通书画,本身也是仕女,和她们打交道并不难。
主意打定,她开始着手施行,先是亲自上门求了石夫人,让她出面在贵妇和仕女中做一些引荐和赞誉,再广发请帖,邀请各仕女和贵妇参加她的书画会。
石夫人听了她的叙述,直夸奖她心地善良而且聪明过人,一口答应下来。石夫人到底身份高贵,通过她的帮助,京城中大半仕女和贵妇们皆愿意出席江子萱的书画会。
江子萱的书画会,定在这个月的十八,刚好是她及笄的前一天。及笄过后,她便是成年女子,按规矩再不能随心所欲的到处游走,加之她和谢安然的婚礼也即将到来,无论她愿不愿意,这场婚礼恐怕已经不可能更改,她便想趁着这最后的时机,做好这件事情。
她所邀请的人里面,并没有江月红,一则是因为她已经到了谢家,她不好再与她见面,二则是因为心里的疙瘩,自然不愿意和江月红走近。
也不知道江月红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在书画会的前一天,忽然到六疾馆中找她。
当时,江子萱尚沉浸于书画之中,琢磨着在书画会上展出的书画,听到六疾馆里的老妇人禀报二小姐来访,她不由蹙起了眉头,正欲借口说自己不在,让人将江月红打发走。哪知道,江月红已经不请自入,满脸眼泪的看着她。
江子萱无法,只得屏退了面带好奇的老妇人,让江月红坐下说话。
江月红坐下之后,一径呜呜啼哭,待哭得江子萱眉毛打成倒八字结,她方才抽抽噎噎的说道:“三娘,你是不是……是不是……呜呜呜……恨透我了?”
江子萱没有说话,恨她吗?或许是有的,若不是她恬不知耻的算计了谢安然,自己和谢安然又怎么会走到现在这般田地?
退不了婚,表不得情,只能满腹怨愤。
见江子萱沉默,江月红越加委屈,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噼噼啪啪往下掉,大颗大颗打在她的手背上面,充满哀怨的说:“三娘,你恨我,我知道。可是我不服,三郎本来就是我的,我不过是因为母亲的身份低微些,所以输给你,若是易地而处,你差我千百倍。”
江子萱还是没有说话,事实上,她心里不明白,江月红跑来跟她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呢?尊卑不是她定下的,母亲不是她能选择的,江月红怎么能怪到她的头上?
她越是无动于衷,江月红越是愤恨不平,最后连哭泣也忘了,圆睁着双眼怒瞪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三娘,我问你,你是不是以为是我抢夺了三郎,是我挑拨了你们之间的关系,是我横插一杠在你们中间?”
江子萱心里默默想着老师的教导,不该为不关紧要的人和物而悲喜。可是,她到底年轻了,还是没有管束好自己,在沉默一会后倏忽对上江月红一副自鸣得意的表情,她的怒气积聚、以排山倒海之势迸发出来,毫不犹豫的颔首,道:“确实……如此!”
“确实如此?”江月红说着,一下站了起来,冷冷问道:“江子萱,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与他……有婚约在前,相知……在后。”
“婚约在前,相知在后?哈哈哈……”
面对江月红仰头大笑,江子萱先是纳闷,后是毛骨悚然,只觉得对方好似魔怔了一般,早已经丧失了理智。
就在江子萱盘算着是否该唤下人进来将江月红赶出去的时候,江月红终于停止了笑意,眼角挂着泪滴,也不知道是笑出来的,还是先前哭泣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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