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拔剑四顾心茫然(二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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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道坏事传千里,江子萱刚回到六疾馆中,江邵乐便急匆匆赶了过来,面上一副沉痛无奈的模样,定是知道了太后赐婚的事情。

江子萱看到一向注重仪表的兄长此时头发凌乱,有几缕青丝贴在他的面上,衣袍也多有褶皱,想来是听到消息后来不及更衣所致。

她忽然生出了愧疚,济阳的江家本是百年的望族,被世人所尊敬,却因为她一个江三娘,让江家屡次三番沦为众人的笑柄。尤其是她的兄长,对她亦父亦兄,在外要因为她的作为沦为众人的笑柄,在内怕是也难免被江家的族人和长辈们责难。

江邵乐的目光越是关怀,她越感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扎到地里去……

不等她开口,江邵乐已经上前,站定片刻,他伸手将她搂到了怀里,只当她还是小时候,嗫嚅:“三娘……”

江子萱感觉他身体在颤抖,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心里难免戚戚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说她不在意,还是劝他不在意?她纵使再洒脱,也做不到不在意,她的兄长怕是更如此。

她唯有抿唇不语,不再说出令兄长担心的话。

好一会,她感觉兄长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三娘……”

江子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感到江邵乐有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却又顾虑良多不知道该如何。

思及此,她道:“哥哥,你想说什么?”

江邵乐松开了她,眼睛看向别处,道:“我们进去再说吧,我有些口渴了。”

闻言,江子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她方才说话十分利索,兄长竟然一点也没有注意到!

两人进到屋里,江邵乐径直端了茶水喝,看房中的书画,看桌案上的文房四宝,却唯独不敢看江子萱。

江子萱是聪慧的人,心里已经有些了然,待江邵乐喝了大半杯茶后,她开口说道:“哥哥,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不必顾虑太多。”

她话落,江邵乐发出长长的叹息,再次用沉痛的目光看着她,道:“三娘,父亲知道了太后下旨赐婚的事情……”

江子萱倒也不意外,问:“他……我是说父亲,可是因此责骂哥哥了?”

江邵乐苦笑,摇了摇头答:“若只是责骂倒也罢了,可是父亲说……”

“父亲说什么?”

“父亲说……说你从此后不是江家的女儿……”

江子萱一愣,半响后才发现,本以为无所谓的自己竟然因此而有心痛的感觉,在她遭受了委屈之后,她所谓的父亲再次抛弃了她。

当初,为了三万担的粮食而毅然离家,父亲江闵虽然对她多有不满,却从不曾说过她不是江家女儿的话,也并未将她离家的事情大肆宣扬。于是,她猜想,她的父亲对她终究还是有父亲的慈爱的,没有因为她的意气而不要她这个女儿。

但现下她有了些顿悟,不是她的父亲对她有怜惜,而是作为石家未来的主母,她尚有资格继续做江家的女儿。如今,石尉寒要尚公主,她便失去了这资格。

江子萱悲极反笑,咯咯问道:“哥哥,你说这算不算是墙倒众人推?”

江邵乐脸色微变,抓住她的手臂,想要张嘴说话,可是他发现自己无法回答江子萱的问题,于是只能缓缓将嘴再次闭上。

“世态从来炎凉,可江家大概是个中翘楚,自己女儿的墙倒了,我们的好父亲也不忘记推上一把!这江家的女儿,我不做也罢!”

“三娘,某要说气话!”

“不、不是气话,不是气话……我怎么会说气话呢?今日我终于可以流利说话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说气话呢?再说,与石家的婚一直是我想退的,如今得偿所愿,我怎么会说气话呢?哥哥,你为什么要用同情的眼神看我?难道我很可怜吗?”

江子萱说着,脑袋垂了下去,不愿意让江邵乐发现她眼底的脆弱。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早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公子岩的处心积虑,谢安然的蛮横无理,石夫人的误会,太后的赐婚,父亲的抛弃,这桩桩件件事情就像一只只无形的虫蚁,爬满她的胸腔,啃咬她的心肉,不会让人察觉到她的体无完肤,却让她痛彻心扉。

到了此时,江邵乐终于意识到她能流利说话的事情,他面上一喜,道:“三娘,你的口吃……你的口吃好了?”

江子萱颔首,好了,已经好了,当初曾想只要能够流利说话,她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等到真的能流利说话的时候,她忽然间找不到几个愿意倾听她心声的人了。

江邵乐还在兀自喜悦,道:“太好了,你的口吃既然好了,这事兴许还有转机。”

“转机?”

“是呀,你既然没有了口吃的毛病,又师从丘公,还得了太后的赐字,自然可以再找一门好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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