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拔剑四顾心茫然(三十)(1 / 2)
公子岩不以为意的嗤笑起来,笑了好一会,方才感叹道:“三娘呀三娘,以前,我总觉得石尉寒是天下第一无趣的人,明明年纪轻轻,做事说话却是一板一眼,一副老古董的模样。枉顾了大好的年华,如今我才发现,原来三娘也是这样的人!”
江子萱并不动怒,完全将公子岩的话语当做对她的赞赏,微微低头,极为诚恳的说道:“多谢公子赞誉!”
公子岩一愣,看着她眼中的认真神色,他再次笑了出来,有别于刚才的嗤笑,现下笑得十分开怀。好似懵懂无知的婴孩般,张大了嘴巴,兀自欢喜。
江子萱看着他,心里暗叹,不怪她当初误以为他是未及弱冠的大男孩,他这幅模样,可不就是天真无邪?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即便明知道在他身边就意味着将自己置身浪涛之中。
“呵呵……三娘……呵呵,我收回方才的话,你是天下第一有趣的人!”公子岩说着,一颗乌黑的脑袋又凑到了她的面前,低声问:“你说,这么有趣的你,为何留不住石尉寒呢?”
这话,无异于狠狠刺了江子萱一剑,她双手一握,浑然忘记此时一只手正与公子岩紧紧连在一起,力气大得将指甲戳到了他的手背中。
公子岩吃痛,眸子一冷,却没有自己的手抽出去,道:“三娘,我真是不懂你,既然放不下,为何不去争一争呢?就算有太后下旨,可你和他毕竟有婚约在前,你若是不放手,他石家又能如何?”
江子萱笑了,公子岩的心思他如何不知道,他这是故技重施,用对付谢家的方法对付石家,让她去闹,让江家与石家的矛盾激化,让他们也落下个慕国婚、远世家的骂名。
她想得明白,所以才极早的松了手。只是有些讽刺和心酸而已,以前心里没有石尉寒,从来没有为他考虑过,等真的意识到自己的情意,唯一能为他做的便也是成全他和长笙公主了。
公子岩是何等聪明的人?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早已经明白了她的秉性,见她笑得落寞,他冷哼一声,说道:“你倒是为他考虑得周到,只怕他未必领你的情!”
话毕,他方才发现自己话里的酸意,不由一怔,待去看江子萱时,她正侧头凝视被白雪沉沉压住的青松。
他松了一口气,可又有一股子无名的怒火迅速窜了上来,她面对他时,竟然如此的漫不经心!
江子萱浑然未觉公子岩态度的变化,她手捧着一杯温热了的黄酒,借以暖手,而视线漫无目的的扫视周围景色。毫无预料的,石尉寒的背影撞进她的眼中。
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石尉寒独自一人沿着长廊往外走,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可江子萱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而一直陪在他旁边的长笙公主,此刻冷着脸坐在位置上,出奇的安静。
待走到风口时,石尉寒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狐裘,这个动作,显得他尤为孤单。
眼看着石尉寒消失在长廊的那端,在公子岩欲发作怒气时,江子萱毫无预兆的挣开了公子岩的手,倏忽站了起来,向着长廊方向奔去。
公子岩并未看到石尉寒,只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消失在转角的地方。
她走得急,刚被扫除积雪的石板路十分滑,一个不留神,她嗖的一下滑倒,身体往左前一掼,双手刚好落在花圃之中的枯枝上面。
枯枝刺破了她的皮肉,狠狠插进她的手掌里,立时,火烧火燎的疼痛从手心中传来,疼得她冷抽一口气,再抬头看去,哪里还有石尉寒的影子?
她心下大恸,说不清楚是摔疼了,还是跟丢了石尉寒。
她举起双手一看,手心有殷殷鲜血,几根枯枝还死死插在手掌的皮肉里,样子十分狰狞。
她只觉疲惫异常,也不起来,也不管地上冰凉,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双眼呆滞的盯着自己的双手。
好一会,她感觉有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顺眼一看,一双厚底的高靴进入眼帘,再抬头,竟然是石尉寒去而又返。
“大郎……”她心里自是高兴,可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抬着头,痴痴看着他。
石尉寒抿唇与她对视片刻,终于败下阵来,无奈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跟着他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江子萱无法回答,她只是看着他消失,着急了,便追了出来。只是如此而已!
她答不出来,石尉寒显然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斜睨她的手掌,道:“你的手,最好清洗一下,否则伤口若是化脓,只怕有得你疼的。”
“我……我不会。”
“起来!”
她从下而上看他,只能够看到他的下巴和轮廓,至于他的眼睛和神情,对她来说实在是晦暗不明。她甚至不知道,他这般说,是厌恶她,还是出于别的心想!
在她胡思乱想之时,他又冷漠的说道:“回去找公子岩,他可以为你唤来大夫。”
她摇了摇头,脱口道:“大郎久经沙场,可会清洗伤口?若是会,可否劳烦大郎为我清洗?”
她说完,就有些后悔,这样的要求难免无礼!他现下与长笙公主成双成对,她怎么可以生出这样的念头?
她正准备为自己的鲁莽找个台阶,石尉寒出乎意料的弯腰将她搀扶起来,道:“也好,我在离这里不远处有个别院,你先随我去那里吧!”
两个人,心里明明都知道这样的做法极为不对,却都心照不宣的保持了沉默,在赏雪宴会未开始之前,一起离开了襄王府。
襄王府的位置本来已经算是偏僻,靠近北城门,而石尉寒所谓不远处的别院,其实更加偏僻,已经出了城门,在城外的一座小山上面。好在现下天气太冷,城外早已经没有了流民,他们一路上十分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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