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节 人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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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干净纯粹的天空,活了二十年的李用九第一次见识。

“卡卡……兹!”逃生舱里有了动静,但李用九不为所动,只是在感叹大自然神奇的同时,痴痴的想,“要是好郝老婆在就好了!”

“吱,卡!”

舱门打开,首先露出一个秃头。杰斯长官努力爬出来,伏在舱门边上狂吐不止,刚吐完,猛然看见就坐在自己身边悠然望着天空的李用九,骇然失色,下意识的把腰间的手枪拔出,只是右手臂在之前被触须怪一鞭打伤,一动右肩膀,就痛的冷汗直冒,再伸左手去拔枪时,只感觉脑袋“轰”的一响,手里的枪便把持不住,摔在救生舱的钢板上,弹入海里。

杰斯长官无力坐在舱顶,脸色煞白,怔怔望着李用九,再没有反抗的勇气。

在杰斯之后,幸存的潜艇军官和士兵外加大胡子也爬了出来,死后余生的三人都是精疲力尽,虽然无法理解,但也没有力气去想这中华人如何从那潜艇逃出?如何从深海上浮到海面?又如何找到自己,跑到这救生舱的上面?

三人呕吐完了,挤在小小的救生舱顶部,谁也不敢出声,就这样看着身无长物,浑身湿透的李用九,不明觉厉,细思极恐!

或许是休息够了,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潜艇军官用极其严肃的语气说道,“我是米国海军少将,艾瑞克,是猎鱼号潜艇的副艇长。我也知道你是中华秘密的特供人员,所以我要求和你平等对话。”

李用九终于美景欣赏够了,扭了扭脖子,淡然道,“怎么个对话?”

艾瑞克少将叹了口气,接着道,“在逃生舱上浮到水面时,我们就已经把救命信号发射出去了,至于附近有没有船只,又或者能不能在我们被渴死之前赶到,就只有上帝知道了。我只希望在被救或者死亡之前,我们能同舟共济,互相帮助,包括救生舱里少量的淡水,能够平均分配。”

李用九望了望少将,被太阳烤的发红的脸上没有一点生气,一双眼睛并没有看着自己,仿佛自己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他只是在表现自己的尊严。

这就是所谓的绝望吗?

李用九暗自猜测的同时,把目光落在胸前衣服布满呕吐物的大胡子身上,这所谓的苏国科学家,一如既往的孱弱胆小,在自己的目光直视之下,吓得直打哆嗦。最后是一个受了重伤的潜艇士兵,他的腹部裹着绷带,早已经被血水染红,因为虚弱,所以平躺在这窄小的救生舱顶部,占去了近三个人的位置,他闭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年轻的脸上已经笼罩着一层青黑之色。

见李用九没有吭声,少将又继续道,“你可以不答应,你也可以把我们都推入海里,但是这救生舱里的信号发射频率只有我知道。待这太阳沉入海平面,便需要再去发射一次求救信号。”

对于这少将的话,李用九是一点也不相信,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受到教育,对待敌人要像冬天一般严寒,但真将他们推入海里,自己也做不到这么冷血。

一时间又陷入沉默,五个人望着太阳缓慢下落,天空开始被落日的红色感染,蓝色海水也镀上一层妖冶的紫。半浮半沉的逃生舱在苍茫大海上,渺小的让人绝望。

“在天黑前要再发射一次信号,发射装备在舱里,我需要下去一次。”少将说完,见李用九依然没有表示,便爬下舱门,过了大约五分钟,又爬了上来,腰间多了两个水袋。

见到水袋,大胡子和杰斯眼睛都直了,咽了咽早已经冒烟的喉咙,恨不得上前把水袋抢过来。

“我要一袋!”李用九毫不客气。

少将一点不意外,递了一袋过来,然后扭开自己那个水袋,给那已经开始在说胡话的潜艇士兵喂了一口。

“你过来!坐我旁边!”李用九指了指大胡子。

大胡子一张脸吓的都快变形了,但迫于对方强大的气场,只得爬到李用九身边。刚坐下,就被塞过来一个水袋。虽然吃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喝完,这才不舍的递给李用九,李用九不接,说道,“我和这胖子一袋水,你们三人一袋水。”

对于这个变化,少将有些意外,在喂好了士兵后,自己小喝了一口,再把水袋递给了杰斯。杰斯知道水的重要,也不敢多喝,稍稍喝了一点,还给了少将。

夜色降临,天空中繁星密布,海面波光粼粼,两者在目光尽头连成一片,黝蓝的泛着白雾的海平面划出一抹宏伟的弧线,沉重而寂寥,沧桑而孤独。

虽然已经入冬,但或许是暖流的原故,救生舱所在的海域在半夜时分并没有太过寒冷,反而风平浪静,一派祥和气象。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睡得着,因为那个年轻的士兵病情在加重,从之前的意识模糊,到现在已经开始呻吟,痛苦的呻吟声在这寂静的海面显得格外刺耳,一声长一声短,仿佛钢勺一勺一勺挖着人心的最深处,把惊惧和恐怖全部挖了出来。

到下半夜,大胡子终于受不了,他几乎是声泪俱下的哀求,“他伤口已经发炎了,活不了了,他活不了了,求求你们,要么让他死,要么让我死吧!”

没人理会大胡子,大胡子终于被疲惫和困意打败,在天快亮时沉沉睡去。

当天边泛白,雾气升腾,年轻人的呻吟变成哀嚎时,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少将照例发射了一次求救信号后,喂了士兵一口水,然后和杰斯把最后一点水分了。没有多余的话,他们知道,说话能够消耗体内的水份,他们更加知道,失去了最后的水,剩下的,就只能是命运的安排了!

李用九虽然有系统能量支撑,但水份流失带来的虚弱也显现出来,喉咙干疼,四肢乏力,脑袋昏沉难受,除此之外,让人窒息的沉默和让人发癫发狂的痛苦哀嚎,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自己的神经。

李用九想起了李父李母,妹儿,也想起了郝佳停。虽然自己不会被这样极端恶劣的环境打败,但却很可能被一个胆小怕死的大胡子打败。很难想象当大胡子把最后一点淡水喝掉,陷入无穷无尽的绝望后,他还能撑多久?

大胡子撑一分钟,自己就只能活一分钟。

难道,生也系统,死也系统?李用九感觉荒诞而又无力。

大胡子并没有睡太长时间,可能是体内能量消失太快,也可能是那年轻士兵凄惨的哀嚎。

和李用九想象的没多大区别,大胡子第一时间把仅剩的一点水喝个精光,甚至连问都没问一下没喝过一口水的李用九。

喝过了水,有了一点精力,大胡子再次提议,指着伤员道,“把他放到海里,给他一个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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