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 前尘往事(2 / 2)
他努力想看清那个人的面孔,睁大眼睛,一步步走过去,却都是徒劳,他始终隔得那样远,宛如一场宿命。
就在此刻惊醒,老皇帝觉得浑身发冷,就似梦中的冰冷的冰雪还沾在身上。老太监静立一旁,见他醒来,这才略显忐忑的轻声道:“陛下,羽皇来信了,太子正在他的封地,大概知道了羽皇的事情,还有,那个唐菜花也与他在一起。不知......”
“一个女人成不了大事。”老皇帝道。
“老奴觉得不得防,那个女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个机灵劲,还破了几件棘手的案件,依老奴看还不如先将他......”
老太监说完再看老皇帝,老皇帝已经又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府中客栈的客房内,李斯文浑身发热的躺在床上,昨夜,在梅树下站了整整一夜,清晨起来发觉自己染上了风寒,他想支撑着起来叫唐多慈,可是努力的半晌,发现根本坐不起身子,索性不管了,又重新躺下,盖着被子,迷迷糊糊的再一次睡去。
耳边,战马奔腾的嘶鸣声,刀枪剑戟的撞击声,厮杀呐喊的惨叫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眼前,浓雾弥漫,暗暗沉沉的深灰色,昏天暗地的,什么也看不清。
是一个沉重而血腥的梦魇,缠缠绕绕的,总也醒不来,他的四肢和五脏六腑都像被利刃狠狠割裂,尖锐而剧烈的疼痛着。
恍然间,好像有温热地手覆在额上,夹带着一缕让人安心的馨香,是记忆中熟悉的香,撕心裂肺的痛仿佛消减了许多,眼前浓灰色的雾气也渐渐散开了去,远方是一抹素淡的青衣,轻轻浅浅的,根本瞧不真切。
纵然瞧不真切,他却知道,是桑梓,就像小时候,两个人闹脾气,她也总是这般,远远的藏起来,教他前院后院的找,她再从一个地方蹦出来,吓他一跳。
正想着,那抹青色却慢慢晕开了,满眼都蔓延成玉翠的青,少年立在梅树前,毛笔蘸满青墨,一丝不苟的涂抹在每一瓣白梅上,少女在梅树间欢笑奔跑,青衣拂过青色的梅花,花瓣随着衣袂飞舞,如画一样。
少女欢笑着从他眼前跑过,离他那么近,近的甚至能看见他卷翘的睫毛,清澈明亮的眼眸,嘴角浅浅的梨涡,而他又飞快的跑远,纤细的背影,飘渺的好像要化作一缕青烟。
他心中一紧,正忙追过去,伸手拉住她,然而,伸长的手臂,一直落寞的悬在空虚里,手心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抓住,心中狠狠一疼,似乎有个声音在强烈的叫喊着什么,声音焦急而恐惧,越来越响,像是重重的雷声滚滚而来,在脑中轰地炸开。
李斯文猛地挣来眼睛,四下并没有人,昏暗里,静寂无声。床边的油灯脆脆的爆开了灯花,在冷凝的空气中,这微笑的声音也显得尤为清晰。
而他分明更清晰的听见了方才自己在梦中焦急的喊声,那是久违的很熟悉的声音,是桑梓,是桑梓的声音。
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在喊,一声接一声的叫喊,“桑梓......桑梓......”
“公子,你醒了,总算醒了......”一个店小二闻声进来,手中端着一盆水,“唐姑娘照顾公子一天一夜,现在正在厨房给公子熬药呢!”
“唐姑娘......”李斯文嘶哑着道:“这里是哪里,我在哪里?”
“公子真是睡的太久了,都忘记这里是哪里了。”店小二的话很多,他本以为这个人会病死在客栈里,现在好了,人醒了,也不用担心了,因为觉得欢喜,“这里是客栈,公子。你染上了风寒,睡了两天一夜呢。”
正说着,唐多慈端着一个盘子走进来,看见李斯文醒了,惊喜后又欲言又止,“公子,先把药喝了吧。”声音少有的温柔。
然后,轻轻的将药吹凉,递给李斯文,“慢慢喝。”
店小二换了热水走了出去,唐多慈见李斯文喝完了药,接过药碗放在床边,也并不走出去,只看着李斯文,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李斯文忍着头痛自榻上坐起,沉声问:“出了什么事?”冷峻的脸上,紧蹙的眉头像是凝成一座山。他知道,自己离开汴京这么久,不可嫩一点风声都不透露。想他死的人也不可能让他安生。
“你府中出事了,太子殿下,我听街上的人说,你的准新娘,夏言的女儿被招进宫里,皇上封她为妃,谁知,她抵死不从,自焚而亡。”唐多慈顿了顿,看李斯文一言不发,然而那紧抿的嘴角,额头凸显的青筋,已然知晓他心中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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