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回 青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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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能纵容你的性子,想是也不会逼你与不喜爱的人成婚。”唐多慈道。

“原本或许是这样,不过这回不同了,新皇登基,扶植了一批自己的信任的官员上位,而父亲多多少少跟羽皇有些关联,很不遭皇上待见,因此结交皇上喜爱之臣才能脱离窘境。”含烟姑娘道。

“这么说,皇上很喜爱金科状元了?”唐多慈道。

“那是自然,像这种初出茅庐的小生是最听话的。”含烟姑娘道。

“看来你是左右为难啊,不过也不要灰心,那状元饱读诗书,想必不会喜欢你这种离经叛道的女子,放心,他会拒绝你父亲的。”唐多慈笑笑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个样子,亏我还惦记你,想着让你吃顿好的。”含烟姑娘怒向胆边生。

不知为何,唐多慈忽然想起适才唱曲的那个女子,尖着嗓子还能唱的那般好,定是下了一番力气的。

“太好了,你妆还没卸完,快别卸了,京里来的大贵人喜欢你的戏,给你送来的银子,让你去他们的厢房再唱上一段去。”戏班老板捧着一盘白花花的银子,脸上的皱纹都叠在了一起,或许是银子压弯了他的腰,他即使是站着也没有青梅坐着高。

青梅没有去拿银子,反是捻起压在下面的一张纸条,展开纸条,只见纸条上自己卷狂不羁,上面写着,青梅怀袖,谁与煮酒?

戏班老板见他看了字条,以为这次有戏,连忙开口奉承道:“青梅果然是有眼光,这写字的人可是以为王爷,一字千金,这纸条可比这盘银子值钱多了。”

闻言,青梅瞬间失了神,她低头沉吟了一阵,随即失笑,摇了摇头。

戏班老板见青梅摇头,一时急了,跺脚道:“我的好青梅啊,我知道你是好人家的姑娘,从来不唱堂会,可是这是为贵人啊。你就去了吧,这一去指不定还能得多少赏赐呢,最少也能顶你唱一年的。”

青梅抿嘴笑了笑,黄铜境映出她半面残妆,依然楚楚动人,她捻起描眉的细笔,在纸条背面浅浅的写了几个字后又将纸条折好,按照原样压在了银子底下,浅笑着道:“不是青梅不去,实在是今天嗓子唱烦了,去了也唱不好,烦老板行个方便,将这些赏银和纸条还给那位贵人,他自会明白。”

“青梅,你在考虑考虑,这可是......”戏班老板还要再次劝说,青梅打断了他,“老板不常堂会是青梅的规矩,贵人看纸条自会明白。你莫要操心了。”

戏班老板摇了摇头,无奈的捧着银子出去了,嘴里还絮絮叨叨小声念叨着,“这样下去怎么成哟,你还能年轻几年,还能唱你年哟。”

听着老板的一阵念叨,青梅失笑,她需要年轻吗,不需要,她甚至不知自己还能不能活过今晚,不过能活一天也是好的,她答应过萧玉郎,要好好活着。

若是萧公子还在世,他们一定是琴瑟和鸣,羡煞旁人了。

犹记得刚嫁入萧家时她只有八岁,那天,蝉在树上鸣个不停,父亲牵着她的手将她引进一扇朱红色的大门,父亲告诉她,朱门是富贵的象征,而这扇门里住着她未来的夫君。

其实她的名字最初并不叫青梅,她是家中第三个孩子,父亲唤她三娘,父亲是个落第的秀才,欠了萧家的银子又无力偿还,便只好将她嫁了过去,说得好听是嫁,不好听的便是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他们做妾抵债,或许连个妾都不如,做多是个做粗活的通房丫头罢了。

一路上,父亲絮絮叨叨的对他说萧家公子才华横溢,文采斐然,将来绝非池中之物,嫁入萧家好好服侍公子便是一辈子的富贵命,别人求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入不了萧家的眼。

后来一个老嬷嬷接过她的手将她引到了书房门口,她已经不记得父亲是怎么离开的,但是她还记得清楚的记得见到萧玉郎的每一个细节。

那时,萧玉郎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染着泼墨山水的缎子,负手在房中踱步,似乎在深思什么,他头发没有挽起来,只是用一根月白色的缎带松散的系着,搭在胸前。

日光从雕花的木窗子中洒了进来,在他身后拉出颀长的影子,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墨香,一小盆青竹在他身后摇曳着,这光景中,他整个人显得温和而清雅,沉默中别有一番味道。

这时候,老嬷嬷在她头顶上说了一句,“三娘,这就是你今生的夫君了。”时至今日,她早已忘却了不知名的老嬷嬷的面容,只是那声音却刻在心里,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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