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平康坊(2 / 2)
玉郎受宠若惊地上来迎接,泪汪汪磕头:“玉郎何德何能,还能有命见到公主!”
“自然是沈郎君德能兼备,你才有命见到我。”李缬云看了眼沈微澜,对玉郎道,“你该拜的人是他。”
玉郎一愣,立刻利索地给沈微澜磕了个头:“多谢郎君,救我于水火!”
沈微澜忙道:“这可折煞我了,快起来。”
玉郎满不在乎地起身,笑嘻嘻道:“公主、沈郎君,快请进,玉郎给你们烹茶。”
李缬云来过玉郎的宅子,直接熟门熟路地走进客堂,在专为自己铺设的茵席上坐下,并让沈微澜坐在自己身边:“玉郎已经侍奉了我两年,一拨追随我的乐伎里,他算是最出挑的。”
沈微澜打量四周,见堂中离地一人高的地方,绷着一根拇指粗的红色长绳,红绳尽头被两幅青色纱帐掩住,想来是为公主献艺而设。
“关于他的身世,公主知道多少?”
李缬云观察着沈微澜,好奇他能从何处发现端倪:“追随我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我连脸都未必能记住,何况身世?郎君问这个问题,真是为难我了。”
“小奴是蜀中人,幼时家贫,被父母卖给师父学走索,出师后来到长安卖艺。”玉郎端着茶走进客堂,在李缬云面前跪下,殷勤奉上一盏茶,“玉郎一生孤苦,万幸得到公主宠爱,才在这平康坊有了一席之地。”
他深情说完,又端起一盏茶,呈给沈微澜:“今次不幸被命案牵连,全赖沈郎君仗义执言,才得以脱身。大恩大德,没齿不忘。”
沈微澜盯着玉郎的双眼,接过茶喝了一口,笑着放下茶盏:“好茶。”
玉郎猫儿般的眼睛精光一闪,露出混迹市井的油滑笑容,从袖中摸出一只沉甸甸的锦囊往桌案上一放,推到沈微澜面前:“一点心意,还请郎君笑纳。”
沈微澜微微一笑,将锦囊推还给玉郎:“你也说了我是仗义执言,若沾上铜臭,反倒俗了。”
说着看向堂中红绳,笑道:“沈某初到长安,听说平康坊是风流薮泽,歌舞百戏冠绝天下,只是还无缘领略。你若真心谢我,倒不如让我一睹你的绳上风采。”
玉郎一愣,笑着推脱:“区区谋生贱业,怎能与郎君的恩情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本公主倒觉得这般礼尚往来,风雅得很,”李缬云对玉郎使了个眼色,笑着催促,“快去准备,就跳你最拿手的那支《不羡仙》,在郎君面前给我长长脸。”
公主都发了话,玉郎只得答应下来,下去更换走索的舞衣。
李缬云趁机告诉沈微澜:“这《不羡仙》取自卢照邻《长安古意》里那一句‘愿作鸳鸯不羡仙’,玉郎会身穿羽衣走索,其中最惊险的一个动作,是他假装坠落,再抓住绳索翻回绳上,你可要留神细看。”
沈微澜看着她闪闪发光的凤眼,怀疑她已看穿了自己的计策,却不说破,只是笑着点点头。
片刻后,两名乐师来给公主请安,坐到了纱帐后。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画鼓连击三声,堂中红绳开始微微振动。
纱帐如青波,飘向两边,身穿绣满五色翎羽舞衣的人以袖掩面,赤足踩着红绳,缓缓行至长绳中央,随着落珠般的琵琶声展开长袖,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庞。
眼尾斜红、长眉入鬓,满头青丝装饰着羽状彩胜,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正是扮作鸳鸯的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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