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柏子香(2 / 2)
该唤人重燃一支蜡烛,可李缬云不想,有他守在她身边,连黑暗都觉得熨帖。
她翻个身,枕着沈微澜的衣袖,低声道:“你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认出那人不是你的?”
沈微澜倚着床闭目养神:“声音虽像,风骨却模仿不来,公主最知我克己复礼,因此立刻认出那人不是我。”
竟有脸这般抬举自己!李缬云呸了一声,随即笑起来。
他故意这样说,哄自己开心,她笑了笑,心里确实松快不少:“那人身上,用的是宫中香。”
沈微澜在黑暗中睁开眼:“宫中香?”
“嗯,调和了龙麝沉檀,虽是宫中的方子,民间也有人用。”她深吸一口气,低喃,“你身上是柏子香,是山野的味道,还有雨水的冷……”
清清泠泠,遗世而独立,与长安的繁华富贵格格不入,染在他身上,却再合适不过。他就像这香,带着一份清冷疏离,越是让她捉摸不透,就越是吸引她。
窗外又响起沙沙秋雨声,打在李缬云心上。她心里莫名发酸,将脸埋进他衣袖,在沉入梦乡前,低低念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微澜低着头,视线穿透黑夜,静静看着她。
吴兴沈氏子弟,加冠后方可用香。柏子香,是祖父留给他的方子,为了让他一辈子记住,九年前那段隐于终南山野的往事。
她若是知道这香味背后的故事,又会如何看他呢?
听着窗外潇潇雨声,他难得惆怅起来。
后半夜的雨直到天亮仍未停歇,李缬云被震耳的晨鼓吵醒,一睁开眼,便看到沈微澜近在咫尺的睡脸。
他守了她一夜,靠着这份泛着柏子香的安心,让她全然忘了受到的惊吓,沉沉睡了一觉。
她双颊红润,满足一笑,盯着伏在床边沉睡的沈微澜细看。
斜飞的眉和高挺的鼻梁,勾出英气十足的折角,睫毛长得好过分,让她都有点嫉妒,还有他的唇,记忆中棱角分明,原来俯视着看,下唇那么饱满丰润……
李缬云看到失神,没想到沈微澜忽然睁开眼睛,吓得她猛然后退,万幸后脑勺被他伸手护住,才没有撞到床屏。
照白端着热水进门,刚好看到两人暧昧的姿势,笑得比吃了蜜还甜。
曾寒山一早起床,按约定的时辰到了窦家酒楼,跟赶早市的客人差点抢破头,才占据雅间叫上四笼牢丸。
结果牢丸刚上桌,沈微澜和李缬云就进了雅间,略去所有辛苦,直接坐享其成。
堂堂一县法曹,把一群不良人管得服服帖帖,却成了替人买牢丸的马前卒。
他默默翻了个白眼,看着面前两人亲亲热热吃一笼牢丸,嘴里一阵发酸,连醋都省了。
经过一夜好眠,李缬云受的惊吓早已烟消云散,她一边吃着鲜美的羊肉馅牢丸,一边计划着一会儿去恩王府,带沈微澜见一见燕国公于頔。
“反正柜坊有人盯着就行,你要不要一起去?”她热情邀请曾寒山。
曾寒山摇头:“县衙里另有差事,这陈年旧案我也不便明着帮忙,等休沐日再陪你们。”
沈微澜拱手:“有劳曾兄了。”
曾寒山摆摆手,继续用朝食,不料这时贺大郎竟冲进雅间,神色异样:“头儿,出事了!”
他嚷嚷完,才看到公主和沈士子,连忙行礼问安。
曾寒山沉着脸训他:“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贺大郎附在曾寒山耳边,小声嘀咕几句,曾寒山脸色骤然一变,立刻放下筷子,起身离席:“的确出了点事,我先去看看,你们慢用。”
“你这样子可不像出了点事,到底怎么了?”李缬云追问。
曾寒山看着满桌吃食,犹豫了一下,含糊回答:“东市西南隅,出了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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