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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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内侍们敲打了一番的安德一,实则并不如众人这般惊慌。

他太了解陛下。

陛下比旁人所言,更要冷情些。

他冷眼看着,就是世人羡艳的闲王,也不是真被陛下纳入了心底。

闲王更像是一个,不得不存在的人,这个人的存在,更多的是要向世人宣告,当今的柔情一面。

这个人可以是闲王,也可以是瑄王。

封九妄倚着烛火,一遍遍描摹着连央的面容,脑海中不断交织的,是头一回相见时,连央乖巧的落泪,不语和今夜的落泪,撒娇。

太乖了。

乖的,和他那一殿被焚的人偶一样,听话,懂事,却比他的人偶灵动,可怜的多。

即便是哭着望向他,两回望向他的眼神也是不同的。

上一回的眼神乖乖巧巧,今夜的眼神幽怨哀婉,比他的木偶有趣多了,有趣到,他又兴起了久违的念头。

养个人偶,要乖巧,要精致,他教什么,她做什么。

还得是个聪明的,连央就很好,一点就透。

他教她哭,她便能立时落下泪来,落的又漂亮,又乖。

心底的欲念层层升起。

封九妄的指尖,从连央苍白但难掩其姝丽的面容划过,思量着如连央这样,精致美丽,又乖巧的小人偶。

值不值得,他撕开那层伪善的长兄皮囊。

直接抢过来养在身边?

封九妄又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

不够好,不够妙。

这一年中,封鹤眠提起连央时,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让他怎么忍心,亲手将弟弟的这般快意抹去呢?

要将人放在封鹤眠的身边,看他日日欢喜,却在欢喜中发现,连央逐渐养成了,兄长喜欢的模样。

就像他们,对他所做的一样。

这般才妙,这般才好。

烛火轻摇,就着连央的沉沉呼吸,恍然间,封九妄似又回到了承平四十年。

父皇病重,他领命监国,意气风发至极,从不敢忘储君之则。

外家萧国公府,欲壑难填,暗中勾连南凌,传出京都布防。

为除反心昭昭的萧国公府,封九妄造千里袭杀。

身中三箭,一箭擦过咽喉,一箭钉穿左肩,一箭没入心上三寸。

沉眠半月,方能醒转。

醒后东宫,人心惶惶,母后不在,父皇不问,一向疼爱的胞弟鹤眠代他监国。

朝上奏折纷至沓来,斥他灭族手段残暴无度,斥他寡恩薄情对外家痛下杀手。

封九妄已经忘了,那个雨夜,他是如何掩着一身伤痛,前往凤仪宫。

忧母后伤怀,捧着荆条,欲叫母后出气。

毕竟那是母后母族,他的外家。

可他身为储君,以国为先,纵使重来,他想必仍会对萧国公府出手。

所幸,母后温柔和婉恐一时无法排解,但父皇身为帝王,总能体谅。

然,灯火从掩映的皇后寝宫泄出,殿中一家三口泪水涟涟。

他的母后,他温柔至极,连宫人都鲜少苛责的母后。

紧紧握着他胞弟的手,哀哀泣声:

“为何是他为储君,为何,为何,母后的鹤眠,争一争吧,那样残暴冷血的人,一旦登位,容不下母后,容不下你!”

他的父皇亦掩面,语气沉沉,“鹤眠,你......放手去做吧。”

所谓恩宠,所谓亲人。

不过如此。

那夜东宫大火,焚尽了一殿人偶。

火光中,他才恍惚想起,为何起了念头养人偶于东宫?

是他十岁,父皇察觉了他异于常人的掌控欲。

翌日,宫中召了个木偶师来,一月后,有奄奄一息的漂亮皮囊倒在东宫。

自此,他有了一个足够被废储君之位的把柄,落在了最是疼爱他的父皇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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