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开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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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在别人眼里我没文凭,一辈子也出不了这个村,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于是我将希望寄托于我的下一代。

        他母亲是别人推荐给我的,是隔壁村,离本村比较近;我叫上爸妈上门提亲,没过多久我们就结婚了,一年后就有了我和她的第1个孩子,是个男孩;孩子长的像她不像我,我并没有在意和怨言,毕竟那只是外貌长相,他还是我的孩子。

        在孩子三岁大时,他母亲遭遇背部出了车祸,去世了那天,是国庆节的后两天,我记得非常清楚,忘不了。

        我和他母亲是因为钱的用处问题而吵起来:我想继续攒钱,然后等孩子再长大点就把钱通通砸在孩子的教育上面,让孩子有更好的教育资源;而她认为应该先买车,孩子现在还小,就算到了上学的初级阶段,我和她也可以教育孩子,再加上没有车确实不方便。但我依然执着于我的观点,她一气之下甩门而出,我那时候也是和她赌气,所以我并没有上前阻拦,任由她离去,没想到这一去竟成永别。

        得知她去世的消息时,我还在教朝暮说普通话,我们去看监控录像,答案很明显,不是自杀而是……那个货车司机签字后也赔钱了,按社会上的圣人话来讲,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

        这件事发生后,我家成为了别人的饭中后的笑料,一些亲戚朋友劝我再婚,爸妈都说随我,但他们好像也在劝我再婚;于是我又结婚了,那时候27岁,她和我一样,都离过婚,村里的人都说我命好,死了一个还能再娶一个,亲戚朋友那边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没有当着我的面说,背地里肯定也没少说。

        三年后我又多了一个宝宝,朝暮也已经八岁了,不过他好像喜欢打架,从学校回来总是遍体鳞伤,问他是不是在学校被别人欺负了,他什么都不说就把自己锁房间里;我每天早出晚归,管孩子的事都是他妈妈管,虽然他妈妈有时也会跟我抱怨和说孩子的坏话,但我还是让她尽可能的放松一些。

        有一次我还在工地上扛木板,老师孩子给我打电话,说朝暮旷课去网吧上网,现在已经被抓了,要我去学校孩子回家,他们已经管不了了,让我来给孩子做思想工作。但我哪有空啊?我给他妈妈打电话,打了半天都没人接,我又打回给老师,说朝暮先留在学校,下午我再去。

        那晚我确实有点生气,说话的时候故意说地很大声很凶的样子:

        “如果你这么不想读书,明天就跟我上工地”

        “你怎么这么蠢啊?”

        我说了一大堆极端的话,他妈妈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没过多久他就哭了,我也骂不起来,这件事就过去了。

        睡前我和他妈妈商量了一下。但我妥协了,我怕悲剧再次上演。

        我说孩子现在对学习的态度不端正,但在班级里还看得过去,这说明孩子对学习有天赋,为了让这根朽木可雕,我想帮他报补习班;他妈妈说已经管不了了,平常我不在的时候朝暮根本就不听他妈妈的话,而且还旷课上网,已经被别人带坏了,还不如留着钱培养朝豪。

        我也知道这里面有她的一点私心,但她说的也有道理。

        次日我就买了台电脑给他,我的儿子朝暮,专门装在他的房间里,并和他约法三章。

        他妈妈问我花了多少钱,我说3千多,为此我还和他妈妈吵了一架。

        此后直到初中朝暮旷课倒是没有,但打架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多,每天回家不是这里青就是那块青,我问他是不是被欺负了他也不说;去学校问老师后我才得知,朝暮是班级里经常被欺负的同学之一,也是唯一的反抗者,因此才会被群殴。

        我当时愤怒异常:“你们为什么不早跟我说?现在才说?”

        他说他之前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而且之前得知这一情况后也反馈过该情况给孩子妈妈,让他妈妈来学校和欺凌者的家长一起来对欺凌者做思想工作。但孩子他妈妈说没有空,要照顾小孩,也就是朝豪,还说这是小孩子们的打闹,无关紧要。

        回到家中第一时间我就找他妈妈讨论:为什么对孩子的事不管不顾。

        刚上初中的时候,孩子的成绩直跌,可能是适应不了新的环境吧,我并没有在意;后来初二了,旷课,抽烟,偷东西,旷课回家等坏事没少干。抽烟是我在房间里抓的,旷课和偷东西是他班主任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的;他大多数都是星期四和星期五旷课回家,他不敢回这个有他房间的屋子,而是去他奶奶那里,也就是我妈那里,每次他旷课回家,我妈都会用各种方法偷偷通知我,当我得知后就过去抓他。

        只要是在家期间,我看到的是一个傻子,从早到晚包括吃饭的时间,都是在房间里度过;有一次我非常气愤,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活得不像人样,这不是我想要的孩子,进入房间后我直接拔掉电线,电脑立即停止工作,他还是很怕我的,一声不吭,我没有动手打孩子的坏习惯,拉他到床边坐下,我想给他做思想工作。

        虽然我已经我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了,但我还是对你抱有希望。我跟他说了半天,早已口干舌燥,他还是一声不吭,我失去耐心就走了,从那个时候“他的事情我不管”的决定就定下了。

        初三下册之前,他一直在旷课,我妈偷偷通知我后,我不做任何回答。既然你已经放弃了你自己,那我也没办法,学校那里我也不理,什么开家长会呀,旷课回家呀,什么我都不理,我现在只想培养好朝豪。

        突然有一天,他跟我说:“我想到其他县去报高中”

        “就你那成绩也想上高中?就算你能上来,你只能上我县的普通高中”

        我当时以为我是最了解他的,没想到我竟是最不了解的,那天他来问我后我才知道他们距离中考还有一个月,也是在那一个多月里,我见证了他的逆袭。

        一个多月后他又来跟我说:“我报了空想县的民族高中,两个月后去报名”。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我还是第1次在他身上感受到。

        不好受。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

        我那时很生气:“报个屁,成绩不好还报这么远的学校,浪费我的钱”这是我当时说的气话,他听后就走了,后来我也后悔了。

        我想给他道歉并跟他说:“你想报哪个学校就报吧”但我拉不下脸来;我也试图跟他沟通,可我一说话他就走了,还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只吃两顿饭,一次是中午,一次是半夜。因此我故意放很多吃的喝的在冰箱里,没成想他竟再也不偷吃了。我知道他这是在跟我赌气,我给他台阶下,他不想下,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天我很早就出门了,不在家,回来的时候也照样做我以往做的事。如:砍木材,煮饭去田地,采蔬菜。当晚吃饭时全家除了他以外无一缺席,全家习以为常,没人去叫他,就像这个家没有这个人似的。

        白天干活太累,我也就没偷看厨房的灯是否亮着。早晨一大早我爸就上门来嚷嚷着说朝暮偷了他3000块,因为这几天只有他进出过他们的房子;我们上下一家人都堵在他的房间门口,门是锁着的,无论我们怎么叫或拍打房门,里内都毫无响应;他妈妈说肯定是做贼心虚了呗,我早就看出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怪不得我放抽屉里的钱一天比一天少。

        “要不就算了吧,他只是个孩子,不懂事”我妈说。

        不知不觉我这脾气就上来了,急走到仓库拿起电钻就走,插上电源后就钻;那声音绝了,丝毫不顾及邻居的感受。

        惯着你是我懒得管你,但这并不代表我纵容你;偷东西竟然偷到自家长辈身上去,你可真行啊,果然,家贼难防啊。

        门墙被撬开一个小洞,我让朝豪摸进去把门打开。

        门打开了,但人不见了,房间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空空如也。

        距离报名时间还有4天,我意识到了什么。

        我妈一下子又慌了,嚷嚷着要去问那些亲戚和住在沿路边的人,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朝暮;我也是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但是打不通,应该是把我拉黑了,我不甘就用他妈妈的手机打,还是打不通;我爸不再说起他的那3千块,而是寂寞一旁,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妈妈说要不偷偷去报警吧,把事情闹大了,对我们的名声不好,可能会影响到朝豪的前程;朝豪被他妈妈拉着,生怕朝豪会出去传言。

        最终,我们还是选择了报警,警察同志让我提供孩子的电话后让我们静候佳音。警察的办事效率就是高,才半个小时就把孩子找到了,但出了一些问题要我到局子里去。

        到了那里我就问:“孩子呢!”

        “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你的孩子现在很安全,已经在三江县民族高中附近的北城区住下;那边的民警也到过他的住宅和他沟通过,但他说什么就是不愿意回来,我叫你来……”

        “你们管他愿不愿意,绑他回来不就行了?”

        “他已经18岁了,你是家长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18岁已经有了独立自主的生活能力了,这是法律上明确写着的;如果我们警方强制性抓了,那我们就是犯法,懂吗?”

        “你们可是警察,为什么不能抓?”那个时候我是真不懂,后来去当地政府问了才知道,他们也是很有耐心。

        那个警官揉了揉脸,他的样子好像是有点不耐烦了:“‘公安机关’,这个词听说过吗?”

        “听过”

        “那不就是了,公安是一个机关,是一个行政机关,就像法院一样,法院是审判机关,它们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是有法律约束的,在古代只有皇帝才可以这样做。但现在不是古代,我讲的这么仔细这下懂了吧?”

        “懂了”为了不让这位年轻警官上火,我只能强行说“懂”。

        “现在让你来就是让你来和他沟通,把误会解开了就好了”那位警官在电话上按了我儿子号码后,便把电话转到我的手上。听着电话的嘟嘟声,我一时竟想不出要说些什么,让他回来吗?

        “喂”他的声音有点生硬。

        “回来听到没有!?”平时只要我一凶,他就老老实实一声不吭,听从我的话,到现在却不管用了。

        他沉默着不说话,我想顺势而上:“你在那边无依无靠,你怎么过日子?就凭那3000块?”

        “没有,反正我自己能生活,你们就不要管我了”听得出来最后那句话是哽咽说出的。

        我感觉有希望,但又好像听出了什么。

        “回来吧孩子,你报名的事我们回来好好商量,你偷的那3千你爷爷也不会打骂你的,大不了我帮你把钱还了”

        “啊?偷?我没有啊,我是跟奶奶借的,她也答应过我不会说出去,我以为是他失约了”

        跟我妈借的?我妈刚才怎么没跟我说?那我爸又怎么回事?

        “那你现在赶紧回来,把事情跟他们说清楚”

        “你这句话也只能骗骗吴朝豪那种小孩。我的人生虽然经历短暂,但它丰富啊,你们根本就没去了解过我的经历,我经历了就这么说吧,我在初中的时候抑郁了一年半,我没说,也就没人知道。想过自杀。我写过日记,我放在我房间的抽屉里,你一个人的时候可以看看。我们以后……还是少联系地为好”最后那句话他是哭着说出来的。

        我也是精神一紧,脑袋嗡嗡的;胸口好像被什么压着呼吸困难;脑子里那话一直在回响;凭着本能走路视野一直在摇晃。

        我拖着一具“行尸走肉”的身体回到家中,朝豪母亲问我“怎么样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我啥都没说。我一个人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先把这件事弄清楚先。

        路途中朝暮他母亲一直追着我喋喋不休地闹,我也只是尽可能的敷衍,直到我到我妈家门口才罢休。一开门,各种草药味充斥心头,煮药那边是芳香的,而到了我爸妈的房间里却是刺鼻的。

        我进去的时候他们俩正在讨论着,当他们看到是我时,我妈笑着挥手示意我过去坐,我也没客气就坐下了。

        “孩子啊,三天前宝儿来找过我,说要跟我借3000块钱,我问他要干什么,他也不说,我说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他还是不说,他哭了我才给的,还让我别告诉别人,他哭得厉害我才答应的,我是看不得自家孩子哭啊~”

        老人家就是这样,喜欢用一大堆废话来掩饰自己的过错;主要是他们那种微笑很难让人对他们发火,这应该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了吧。

        “爸你呢,你就没什么话说要的吗?”

        他先是沉思,后准备开口,但被我妈抢着说:“你爸那钱是我拿的,我是想拿来来补充我那3000块”。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我现在最想去看那本日记,我想知道的太多了;我在他抽屉里找到好多本书,日记本有两本;最先看的是最泛黄的那本日记,翻开第1页没有明确的目录,而是用各种色彩笔画的图像,一连翻开好几页都是如此;我翻到了有字的页面,但他的专属文字我看不懂,把书翻到了一半才看到像样的字体:

        2006年xx月xx日:

        第1次写日记。记生活。叶!把快乐事写进来。今天我和xxxx两个好朋友去游泳,晚上吃鸡,我德了小鸡腿开心。

        2006年xx月xx日:

        第2天写日记。那个妈坏。才给我两块,恨死它了。奶奶给我买面。开心。

        没了,写了两天就断了,一直翻一直都是各种图案,直到最后那几页:

        2007年xx月x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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