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无人救我(一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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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一周之前。

        元幼杉身处三千五百米的空中,  身下是万丈深渊、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超a型‘巨物’,航舰在一分钟内面临解体,每秒钟的时间流逝,  悬在脖颈上的镰刀都将垂落一寸;

        生和死在这个时刻变成了运气。

        也是元幼杉的豪赌。

        正如空城的观众以及神宫使者并不知道,她曾得到了‘孢母’的力量馈赠那样,  他们也没有看清她在面临‘污染源’时,  刺眼的白光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同为半神级的‘污染源’,  冷□□无法撼动、伤害到它的本体,  但‘孢母’的力量却可以。

        关键时刻,元幼杉具现了那份来自孢子生物的珍贵‘礼物’。

        力量化为无数孢丝和她的血肉融合,探出手心皮肤,  而后刺入‘污染源’中,去破坏那团力量核。

        同级力量下的碰撞,结局是两败俱伤。

        '污染源’瓦解的瞬间,  她体内由‘孢母’留下的力量只余三分之一。

        最多还能再使用一次。

        除此之外,元幼杉意外发现,可以汲取吞噬血液的孢丝,  在瓦解‘污染源’的过程中,  还吸收了一小团污染力量。

        虽然量不多,  但也是意外之喜。

        她一直把这两份所剩无几的、得来不易的力量深深藏在心底。

        关键时刻,这会是救命的东西的,也是她最大的筹码。

        但在航舰晃动、震颤之下,她毅然决然地将其都推上了赌桌,押上自己的全部——包括生命。

        三两秒钟后,元幼杉便平复了心情,  让自己冷静下来。

        首先,  她需要拿到解开镣铐的钥匙。

        现在这具身体不似在游戏小世界中改造过的那般强韧,  强行挣开手腕会废;

        当然了,她大可以用所拥有的力量直接震断,但那些为数不多的力量需要用在刀刃上。

        其次,这艘航舰的密保性很强。

        除非是拥有权限的空城航企的高级工作人员,否则每个舱室之间的门是无法打开的——她还需要随意穿梭舱室的权利。

        二者合一,她将目光盯在了看守自己的、那个‘落单’的空军身上。

        她和此人说的话也并非是瞎扯,本身她就是这么认为的,相较于一群还未进入状态的辅助机长,总舰长更让人放心。

        至于如何在一览无余的航舰中藏匿、不被发现,就要借助她吸收的、为数不多的污染力量了。

        '污染物’——尤其是脑部畸变的能力者,可以在真实世界中展开一个‘领域’。

        类似创造轮回梦魇的‘刑璐璐’、西部邦国的‘007’这二者的能力,都是以精神污染扭曲空间,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元幼杉曾经在梦魇的‘领域’中轮回了上百次,几乎被‘刑璐璐’同化为‘畸变种’,那种绝望、愤怒、扭曲的感觉,至今都刻入骨髓。

        稍一思索,怨怼便扭曲了她的面孔,力量四溢,轻而易举便能模仿个八成。

        她用‘污染源’的力量,模拟轮回梦魇创造出了一个小小的‘领域’。

        这‘领域’空间像一个隐身斗篷,直径只有一米多,刚刚好能盖住里面人的行踪,不被任何监控设备与肉眼发现,又不会波及到其他人。

        元幼杉借着这股能力,在混乱中混进了总舱室,一番惊险逃生后,跟着返城的航舰到达了空城。

        她像一个幽灵似得,小心翼翼避开了搜查的人群,冷眼看着他们掘地三尺。

        这些人怎么也想不到,凭空失踪的元幼杉,其实就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几米外。

        她也曾紧张过,因为她担心神宫那些人有特殊手段,会发现污染力量,但这种情况却并没有发生。

        没有人找到她,她获得了短暂的安全和自由。

        在偌大的伊甸园中,元幼杉想尽办法制造冲突;

        她抓住微小的、却足以让积怨已久的两党相争的矛盾,充当背后黑手。

        神宫之人焦头烂额时,她就潜藏在他们的身边,偷听他们每一次会议、讨论,试图找到自己最终的目标地。

        这些高傲的神之子民们不会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身边,所以谈论间不加掩饰,透露了许多东西。

        关于游戏的。

        关于空中之城和神宫的。

        以及,‘深渊’的。

        从只言片语中,元幼杉清楚这个‘深渊’应该就是她图谋已久的地方。

        隐匿的这些天里,她也将神宫里外小心翼翼跑了个遍,却没有发现‘深渊’的踪迹。

        她逐渐焦虑。

        因为她清楚如果再找不到、再拖下去,会出大问题。

        眼瞧着元幼杉吸取的污染力量在‘领域’撑开后日益减少,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彻底耗尽。

        她所制造的那些冲突,对于神宫和政府之间也并非不可协调的死结;

        具她观察网上的风向,现在两党已经开始试探交涉,只是彼此还僵持着,总有一天会互相妥协。

        到那时候,没有了政府党拖扯的神宫之人,很快就会恢复清醒,注意到这次冲突事件中的不正常,并加强对神宫内部的管控。

        届时她少了一大底牌,根本无法和那些人抗衡,她的豪赌也将彻底败落。

        现在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必须赢!

        到底藏在在哪里?元幼杉死死咬着牙关,因疲惫和紧绷眼底发红。

        跟在那个守护‘深渊’之门的使者身边两天,她想出了一个装神弄鬼的办法,不断地外泄一丝丝污染力量,去激起神宫之人的紧张。

        她寄希望于这些人在紧绷的过程中,主动暴露马脚,让她查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元幼杉怎么也没想到,会从这些使者的口中得到如此惊人的消息:

        '污染源’的力量,其实就是‘深渊’的本源力量!

        如果是这样,她接近神宫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似乎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因为构成神宫、甚至是空中之城的力量,同那些小世界中的非自然力量,是同体同源的。

        它们水乳交融,毫无排斥。

        种种细枝末节的线索串联起来,逐渐变得清晰。

        还差最后一环,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说实话,元幼杉这个计划很莽,并不是最优解,也没有后退的余地,却是她目前最合适、也是唯一有可能成功的。

        似乎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她花费最少的时间布下的局,都互相拉动起来,没有一环出问题。

        神宫被政府牵制,维尔被她放出的污染力量搅乱了心神。

        元幼杉一步步跟着愤怒的使者,深入了从无外人探访的秘密之地。

        昏暗而冰冷的偌大‘深渊’中

        靠近岸边的湖面,因被重重甩在地上的昏厥的神使,扬起了淡淡波澜,很快又归于平静。

        散去了‘领域’力量,元幼杉的身形彻底出现在‘深渊’的岸边。

        神秘的穴窟中,泛滥着无形的波澜,像某种她所熟悉的力量和气息,在交织扩散,最终又被打散在空气中。

        她抬起了脚步,朝前走。

        '砰砰’的心跳声,在无人之境格外明显,像擂鼓似得几乎要搏出元幼杉的胸腔,从她的呼吸中蹦出来。

        她在昏暗中仍闪烁着微光的瞳孔,此时一瞬不瞬地盯着‘深渊’的中心。

        那具长而沉的、黑玄色的四角棺椁。

        从透明的水底伸出手臂粗细的锁链,凌乱缠住棺木,像是在束缚某种沉睡的、可怖的怪物。

        棺椁没有封顶,依稀能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一个身影。

        '哗啦——’

        入水声在寂静的坑穴中格外响。

        元幼杉的脚踝没入水面,只觉得自己一脚踩进了冰川,冷意透过薄薄的皮肤刺入骨髓。

        她抿着唇,微红的眼底是倔强和狂热,在水中向前踱步。

        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交织,让她脊背和额头沁出一层细密汗珠,冷与躁的冲突让她整个人被大力撕扯。

        元幼杉想看清,看清黑棺内沉睡的人。

        可她的心底却陡然生出巨大的恐惧来,让她每一步双腿都打着哆嗦,像灌了铁铅。

        她害怕。

        怕最后看见的不是她想要的结局,怕她一路走来的坚持是个笑话。

        透明的水漫过她的小腿、膝盖和大腿,便不再加深了,仿佛这片‘深渊’之湖只有浅浅一层。

        但元幼杉低头时,分明看不到底,像悬在高空。

        这个时候,她已经走到了那层薄薄地台的边缘,黑沉的棺椁近在咫尺。

        高度正正好好快到她胸口。

        只要再向前一步,甚至不需踮起脚尖,她就能扶着黑木的边缘看到里面。

        她没有仔细去瞧那些外壁上的纹路,也没去看锁链上的金线。

        堪堪没入水面的指尖抬起,撩起一层波纹。

        元幼杉喉头吞咽,泛白的指尖死死扣住边缘,抬起颤抖的眼皮往里看去。

        所有的感官在一瞬间褪去,她像被投入了深深的海底,浮沉之后,唯有双眼间看到的画面最为清晰。

        '深渊’之中没有怪物。

        沉睡着一个被束缚的、失去尊严和自由的可怜‘神明’。

        祂静静躺在黑色棺椁中,长眠于枯萎的花簇之中;

        身上穿着灰金色的长衫,修长失血的手交叠放在腹部,黑而长的发垫在祂的身后、肩头。

        祂的肩膀宽阔,鼻峰直挺,面上本该是双眼的部位覆着一层薄薄的黑纱。

        饶是如此,呼之欲出的熟悉感依旧让元幼杉觉得心悸。

        一眼望去,黑木中沉睡的神足够惑人,也格外危险。

        无论是谁在第一眼看到祂时,都会先被祂的神秘吸引,会控制不住得想揭开他的覆面,看看黑纱后是一双何等漂亮的双眼。

        死气和颓靡像墓碑上盘踞的黑鸦,仿佛这根本不是神的栖息地,而是亡灵的送葬岗。

        但当第一感觉淡化后,便会发现黑木中最诡异的、也是最让人的胆寒的,在神的胸前。

        祂灰金色的长衫上摆没有束紧,露出一片纹理如雕刻般的胸肌。

        左胸正中心脏处,插入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

        匕首尾端连接着数十根细细电缆,刀锋上隐约能看到内嵌的芯片,青蓝色的电流偶尔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沿着这柄匕首往外溢。

        深深的刀口处皮肉翻卷,却不见血痕。

        然而那伤口处的皮肤,便是几近透明质地的肉/色,能隐约看到神胸膛内那颗猩红的心脏,被刀锋贯穿后,还在奋力跳动。

        青色的血管以刀下为原点,在左边胸膛的皮肤下弥漫。

        元幼杉只是看着沉睡的祂,久久不语。

        她目光从那片骇人的青色蛛纹上移开,伸出了手,怕碰到祂的伤处小心翼翼避开,指尖如停靠在黑色纱绸上的蝴蝶,力道极轻地揭开了纱。

        神明紧闭着双眼。

        那张英俊的、五官俊秀的脸,哪怕是不动时,也一点点地同元幼杉脑海中那一张张极其相似的面孔重合。

        眉眼、鼻梁、唇峰……每一个变化的面,其实都是由眼前的这一张衍生而出的。

        最终又同元幼杉记忆深处的、早就被她忘记的脸重叠。

        半晌,有轻到哑然的喟叹,在‘深渊’响起。

        “祁邪。”

        一声唤出,之后便更加缱绻。

        元幼杉一声声呼唤着□□字,揭开了尘封的黑纱。

        “原来……你就是主神。”

        她眼眶是红的,泛着盈盈的水光,唇角却不由自主得勾起,欣喜和悲戚在一个人的脸上交融于一体。

        “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见过了,你一直陪着我。”

        她冰冰冷的指尖碰上祂沉沉的睫毛。

        “你名声那么显赫,怎么沦落到这么可怜的地步了。”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就这么被人欺负么?”

        “祁邪,你能听见吗?”

        “我该做什么才能唤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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