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别家的叛徒(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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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  原本架在傅家人脖子上的几柄刀剑突然朝同伴身上砍去。

        有几人试图反抗,被迅速出现的潜龙组齐齐补刀。

        杀戮结束,高个男子才向裴元瑾抱拳:“在下韦立命,  目前是诡影组织京都一带的二把手,见过裴少宫主。”

        傅希言震惊:“诡影组织?”以为是傀儡道卧底秦岭派,万万没想到是洋葱剥到最后,  里面藏着诡影……这确实很诡影。

        韦立命又朝傅辅等人拱手:“多有得罪,容我解释。”

        “原本就说好的,  何罪之有?江湖中的事,我们就不掺和了。”反正有什么事,老四也会转告。傅辅说,  “我们的行李还留在客栈,  得取回来。”

        韦立命立刻抛锚,  派人驾小船带着管家等人回客栈取行李,傅辅与家眷们则先去船舱安顿。

        虽然过程曲折离奇,  但总算坐上了豪华游轮,傅希言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白了裴元瑾一眼:“你们何时勾搭上的?”

        裴元瑾淡然道:“我一直与你在一起。”

        韦立命急忙解释:“此次行动与裴少主无关,  与我交易之人,  乃是景大总管。”

        景大总管明明是四个普普通通的字,就如宋大先生,可不知怎的,  一提起这个名字,  磅礴浩大的气势便扑面而来。

        不过韦立命没有说下去,而是问:“你们吃了吗?我还没吃,  不如边吃边聊。”

        既然主人这么说,  饥肠辘辘的傅希言自然不好回绝。

        段谦的那壶清酒的确是好酒,  韦立命从仓库里又取出三小坛,分给他们,正好一人一坛。下酒菜是傅家下人用库存临时凑的。

        韦立命还亲自去江里摸了几条鱼,如此有鱼有菜有酒,便十分有听故事的气氛了。

        韦立命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从哪儿说起呢,就从我如何加入诡影开始说吧。我原本是个江湖散人,迫于生计,就给朝廷大官的儿子当护卫。才做了几天,就撞上他强抢民女,我看不惯,就将他杀了。”

        傅希言差点把酒咳出来。

        不愧是卧底诡影组织的大佬,果然硬核。

        韦立命懊恼地说:“还是太年轻了,做事不精致。如果是现在,我会让他死得悄无声息。可惜那时候想得少,太冲动,当着许多人面杀的,结果被户部侍郎雇佣诡影组织追杀。”

        哦,那位朝廷大官是户部侍郎。

        傅希言认真地吃瓜:“后来发现打不过,就加入了吗?那诡影组织的商誉很一般啊。”

        韦立命说:“差不多吧。我运气好,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户部侍郎被皇帝抄家了。诡影组织收不到尾款,决定让我用自己这条命来还债。”

        傅希言被诡影组织奇怪的逻辑打败了:“你的意思是说,你给诡影组织卖命,是为了替买你命的人还钱?”

        韦立命喝了一大口酒,擦擦嘴巴道:“听起来很荒唐,但人到绝路的时候,为了活下去,再荒唐的事情也愿意去做。加入诡影组织后,为了尽快还债,恢复自由,我接了很多活,杀了很多坏人,也杀了很多好人。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当初没有救那个姑娘,这世上活下来的好人会不会比现再多得多。不过我很快不这么想了,因为诡影组织有很多人,我不杀也会有人杀。”

        傅希言沉默。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学会了一件事,不要以自己的价值观乱哔哔,首先,他不一定对;其次,就算他对了,别人也不一定会听;最后,他还很弱——弱者哔哔太多,就是典型的找死。

        韦立命说:“我很快还完了钱,却发现根本走不了。诡影组织整

        日宣传,一日诡影,终身诡影。所以,想要离开这里,就必须找一个比诡影更大靠山。”

        傅希言:“……”硬核诡影遇到硬茬韦立命,就看谁命硬。结合段谦离去时难看的脸色,他突然有点想笑。

        裴元瑾问:“你怎么找上的景伯伯?”

        景罗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上行走了,别说韦立命一个外人,就算是储仙宫门下,要找他也并不容易。

        韦立命说:“我一开始找的并不是大总管,而是储仙宫在镐京的雷部主管事,任飞鹰任大侠1。不过他说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将我转托给了一位叫谭不拘的谭大侠。”

        裴元瑾:“……”镐京失踪的两个主管事都齐了。

        韦立命说:“但谭大侠也说自己有事情要做,所以,就将这件事上禀。没多久,我就收到了景大总管的回复。”

        裴元瑾恍然。谭不拘2是储仙宫潭长老的儿子,的确可以直接联络景罗。

        韦立命说:“景大总管答应帮我摆脱诡影,但有个条件,他要我调查诡影组织首领的身份。”

        傅希言已经听得入了神:“诡影组织的首领很神秘吗?”

        裴元瑾说:“外界传言,他的武功已登临武王或之上。”

        武王听起来遥远,但傅希言知道储仙宫就可以数出近十位,加上天地鉴、灵教、北地联盟以及其他各门各派,绝非小数目,哪怕诡影首领就是其中之一,也难以甄别,不由叹气:“那是不少。”

        韦立命道:“但我当时只是普通的小喽啰,怎么可能知道如此机密之事?为了完成任务,我只好努力完成任务,可惜不管我怎么努力,诡影组织始终不肯给我好评,也不让我升迁。”

        傅希言想:怪不得韦立命想跳槽。打工人考虑的不就是薪水福利、工作环境和发展空间吗?当杀手出生入死,有个鬼的工作环境,还把发展空间给人限制了,活该留不住人!

        这样想想,当初他真的不该嫌弃羽林卫。

        韦立命并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傅希言的共鸣,继续道:“直到我被调到京都一带,受到段谦赏识,才开始平步青云。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进组织时,首领就给我下了一个评语——天生反骨。所以没人敢重用我。段谦虽然提拔我,却也没对我完全放下戒心。今天的行动,我也是等你们上了船之后,才知道要做什么。情急之下,我只好拿出景大总管的信,与保护傅家的电组交涉。幸好永丰伯通情达理,不似一般的高官,没什么官架子,很快就同意了。”

        傅希言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却也能想象的出来。

        以他爹的谨小慎微,心里肯定是不愿意冒险的,只是裴元瑾留下保护他们的是电部,刚好是景罗手下,看到景罗的手书,自然无条件配合。他爹见余下的人实在打不过,才不得不同意。

        “后来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为了等待这一天,韦立命蛰伏多年,其中的心酸苦楚不足为外人道也。他拎起酒坛,与傅希言、裴元瑾各自一碰,“今日多有得罪,我先干为敬!”

        他仰起脖子,将酒咕噜咕噜喝干,然后激动地往江里一抛:“从此以后,老子就自由了!”

        傅希言好奇地问:“你查到谁是诡影组织的首领了?”

        裴元瑾显然也对这个答案很好奇,不过他不问,反正他有嘴替。果然,傅希言按捺不住地追问:“是谁?”

        韦立命说:“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但有个大概的范围。实不相瞒,帮助陈文驹越狱和刺杀楼无灾,都是段谦负责的。”

        傅希言一怔,心中勇气一种很怪异的感受:“你参与了吗?”

        韦立命说:

        “我负责接应神行武馆。这两单生意都是段谦接下来的,但是,行动到一半,他突然让我们放弃。”

        他面前坐着的这个,竟是当初那些藏在水面下的,不为之人知的事的始作俑者之一。傅希言忍不住道:“行动一半才放弃,会不会有点晚了?”

        韦立命说:“这是因为接下任务和取消任务的并不是同一个人。段谦曾说漏过嘴,终止行动的指令是首领发出的。我们接的这桩任务只是很普通的委托,我们在动手之后,首领才发现我们参与了。”

        傅希言问:“他为什么要阻止?”他有种预感,只要闹明白首领为什么取消,也许就能顺藤摸瓜,猜出他到底是谁。

        韦立命:“这就不太清楚了。”

        裴元瑾说:“行动夜晚发起,却能及时阻止……首脑在附近?或者说,他在镐京城中?”

        韦立命点头:“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已经偷偷查过了,当日可能在镐京的可疑人选,有三个。”

        傅希言和裴元瑾都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韦立命徐徐道:“第一位,是秦岭派老祖,已入武神境的裘西虹裘老前辈。”

        裴元瑾露出奇怪的表情:“他孤身前往镐京?”

        韦立命点头:“我也是在秦岭派弟子参与了血洗拾翠殿之后,反向调查,才发现这位老祖早几个月就已经低调入京了。”

        裘西虹的名字,傅希言也是听说过的。秦岭派在他进入武王境之前,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门派,几乎到了后继无人的地步。是裘西虹徒步万里,参悟剑道,成就武王,才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小门派发扬光大,有了今天的规模。可以说,他对秦岭派的重要性,远胜秦岭掌门。

        裴元瑾摇头:“应该不是他。”

        傅希言问:“为什么?段谦一个傀儡道弟子竟然混入了秦岭派,裘西虹嫌疑很大啊。”

        韦立命说:“段谦变成秦岭派弟子倒的确与秦岭派无关。凤凰寨一向行事孤僻,段谦冒充凤凰寨弟子在新秀大会报名,竟也没有被秦岭派其他人发现不妥,直到他一举夺魁,再回头问起,才知凤凰寨并无此人。那时候,段谦已下落不明,秦岭派又处于扩张的关键期,为了面子,就没有揭穿。诡影组织这样以假乱真的例子还有很多,所以你们行走江湖一定要小心,哪怕是有名有姓的江湖人物,也可能是诡影组织一早留下的暗线。”

        这种无孔不入的渗透能力,的确令人心惊。

        傅希言想:那裘西虹有可能不是。他为秦岭派付出毕生心血,不至于如此坑害自家吧。转念又想,那岳不群、左冷禅哪个不是为了自家门派殚思极虑?可该干的坏事也没少干,还是不能太武断。

        他不知道裴元瑾为何认为不是,裴元瑾也没解释。

        这时候管家带着行李回来了,还带回了烧鸡、烧鸭等菜肴。

        傅希言他们喝了半天酒,肚子还没怎么填饱,赶紧收拾残羹,重新摆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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