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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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萧寒一刻都等不及,  明明已经走到祠堂,却硬是没有进去祭拜,匆忙离去时,  正好和长公主遇到,李萧寒像是没看见一般,  径直从长公主身边走过,片刻都未曾停留。

长公主顿住脚步,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  她捂住心口站了许久,  最后被赵嬷嬷扶进祠堂。李老夫人来时未见李萧寒,也只是无可奈何地长叹。

回春和堂的这一路上,李萧寒的心情不住起伏,  他一直对林月芽是如何将消息递给陆渊这一点上,存着疑问,直到方才回想起曾经那些点滴时,他才坚定了心中的那个念头。

林月芽绝对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她可以坚持做绣活想要赎身,又能够在他面前虚与委蛇,  对他下药,不顾安危地策马而逃……

他甚至可以在他眼皮底下偷偷服药。

她骨子的坚韧绝非常人,  便是带着这股韧劲,她也绝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赴死。

她定是像那话本中所写的一样,  假死逃脱。

春萝面对李萧寒阴冷地质问时,  她矢口否认,她还是坚持那日林月芽看的是《喜乐相逢》,  且还故作惊讶地望着丢到面前的那本《山水难》。

“林姑娘那日一直在同奴婢讲《喜乐相逢》中的事情,  所以奴婢便以为她看的是这本,  兴许是后来看了其他的?”

春萝茫然地望着《山水难》,就好像真的不理解李萧寒为何忽然会问这些。

春萝此刻的神情也不算全然做戏,在她的眼里,林月芽的确已经过世,她是真真切切看到林月芽被抬出去的,那晚她亦是哭了一整夜。所以她真的不明白,也不理解李萧寒今日忽然审她的目的。

李萧寒慢慢地转着玉扳指,眼神直直落在春萝身上,“不愧是在格兰院长大的,想必你自幼同赵嬷嬷学了不少东西吧?”                        

                            

春萝听出李萧寒话里有话,她便继续佯装不解,点头称是,且还各种感激侯府的收养之恩。

她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

如此心思缜密的一个人,定然知道衡量利弊,李萧寒实在觉得奇怪,春萝不管是站在格兰院还是云腾院的立场,都不可能去帮林月芽。

李萧寒省去那些话术上的周旋,直接挑明问道:“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何这般帮她?”

春萝知道李萧寒对她的耐心是有限的,既然已经这般明了的问她,她不该再继续糊弄,索性坦然地回答,“林姑娘心地纯善,没允奴婢任何好处。”

见李萧寒面露疑惑,春萝便不在避讳,反正那顿重责她逃脱不掉。

“以心待人,方才可得真心以待。”

春萝话音落下时,俯身跪在地上,等待李萧寒对她的惩处。

然而等了许久之后,便只是等来一声轻不可闻地叹息。

李萧寒没有罚她,甚至连一句苛责的话也没有,便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

便是如今知道林月芽是通过话本给陆渊递出消息的,却也没有旁的证据来证明林月芽尚在人世。

李萧寒策马来到栾山,望着那块儿刻着林月芽名讳的墓碑,就在夏河等待他一声令下,便会去挖那棺木时,他又忽地调转马头,直接离去。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去掀那棺木。

因为一旦难棺木被掀开,兴许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李萧寒回到侯府时,天色已经沉下,夏河将这几日各地送来的信件全部呈到他面前。

护送裴愉离开的果真是魏王,想必裴愉还是大皇子时便已经和魏王勾结在了一处,不然魏王也不敢冒险暗中将裴愉接去西州。                        

                            

不过眼下没有证据,圣上只是说将裴愉贬为庶民,不得入京,至于他离京之后做了什么,只要没有违反大齐律令,便没有拿人的借口。

第二日李萧寒一早进宫,他将消息禀报给裴怀。

裴怀想了许久,最终也只能是先将此事压住,不敢轻易打草惊蛇,待西州那边坐不住时,他才好着手解决。

李萧寒却不同意这一观点,他向来习惯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既然已经猜出两人在上京就已暗中往来,便不该等着他们出手时再做打算。

李萧寒道:“皇子与藩王私下联系,是触犯大齐律令的。”

裴怀叹气,“我如何不知,但裴怀如今已是草民身份,便是派人去西州,魏王拿叔叔心疼侄子来打发,只要找不到他们意图不轨的证据,便拿不了人,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裴怀说得不假,通常人们会将目光放在当下,或是未来,然李萧寒却是不同,他在大理寺查案多年,许多冤假错案都是要从源头查起,所以他想事情的习惯,便是先追溯源头。

“既然殿下已猜出他们二人在上京就已开始联络,不如眼下将重心放在上京。”

“你是说……”裴怀眯眼深思,片刻后恍然大悟,“谁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裴怀自不会例外,我这就差人去查,便是将裴怀的住处掀翻,也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

一旦查到任何有关他们联络的证据,上京这边便可直接去西州将魏王拿下,到时候不管裴愉是何身份,魏王勾结皇子的罪名也无法逃脱。

将这些递到皇帝面前,不信他老人家不会动怒。

大皇子寝宫不该是李萧寒伸手的地方,他能帮的已经帮到,剩下便看裴怀自己如何去做。                        

                            

李萧寒便也趁此机会提醒道:“殿下答应臣的事……”

“大可放心。”裴怀知道李萧寒是在说他与九公主的婚事,便摆手道,“十五之前,此事便会解决。”

出宫后,李萧寒便对夏河吩咐道:“只将夏冗留在西州,其余人全部去查陆渊下落。”

林月芽怀有身孕,便是假死从他身边逃脱,她也绝不可能独自离开。

找到陆渊便能找到林月芽。

“侯爷。”夏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询问他,“柳氏那里的人也要一并叫回来么?”

这三个月李萧寒浑浑噩噩,竟险些又将柳氏忘记。

柳梅是林月芽的母亲,在他打算娶林月芽的时候,就已是派人去乐城寻到柳梅,那时柳梅重病缠身,再加上天气渐冷,不敢轻易带她上路,于是李萧寒便命人先将柳梅医治,待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再将人接来上京。

李萧寒问:“柳氏身子如何了?”

夏河道:“据乐城送来的消息,柳氏得知林月芽在侯府过得安稳,如今身子已经大有好转。”

“将她接来,路上小心照料。”

“可是,林姑娘……”

夏河也不知李萧寒到底在做什么打算,不等李萧寒责他,他自己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干脆拱手直接道:“是,属下这就差人去办。”

这日之后,李萧寒每晚都会宿在春和堂,等待着各地送来的消息。

然而等了许久,都未得到任何关于陆渊或是林月芽的踪迹。

两人就如同消失一般。

林月芽躺在沙土上,浑身湿沉地缓缓合眼时,她以为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离世了。

从合眼到意识散去,明明只是一瞬的时间,她不知为何能够想起许多过往。                        

                            

她想起儿时,想起母亲,想起季嬷嬷,碧喜……

最后出现的人是李萧寒。

她看到李萧寒坐在高头大马上,那张俊美的面容还如从前那样高傲,眉宇间却是藏不住的欣喜,他牵着喜轿中下来的女子,与她一起步入侯府。

就在喜盖掀开的刹那,画面迅速流转。

最后定格时,她看到的还是李萧寒,然而面前的李萧寒却又似乎同往日皆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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