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2 / 2）

        林妙生刚说这个狗知县，定是惜命怕死跑了，一阵马蹄声奔来，继而一队人马进入巡防营。为首的是京师营督尉谷游逸，其后之人是林长松和绍县的管知县。

        京师营戍卫京城，是皇城的铜墙铁壁，谷游逸更是深得圣上信任。他离京来此，可见一斑！

        得英只认得林长松，见到他忽感有了希望，眼前的乱麻有了头绪。因是她急与林长松沟通所见所闻。

        不料谷游逸厉声道：“闲杂人等一律关起来！管知县，速回城里，安顿好百姓，要是丢了或少了一人，小心你的脑袋！”管知县一刻不敢耽误，提着裤子跑。

        随来的有十余京军，皆是千挑万选的勇士，不输童九鹤。

        林妙生走近拱手说道：“谷大哥，多年不见，竟在这里遇到！”谷游逸凝眉细看，林妙生再说：“我是妙生啊，林妙生！你身后的林长松，那是我大哥！”

        林长松道：“妙生，你怎会在此？”妙生讪讪一笑，说：“阴差阳错鬼推磨，一觉醒来就来了这里！你们说奇不奇怪？”

        虽多年不见林府的二公子，但林妙生的名在京城众官家子弟中是绕不开的话题。谷游逸对他也有耳闻，况谷游逸曾是三王爷麾下爱将，总得留个面子，因是说：“林少爷且速出城回府，其余人关起来，静听后续！”

        得英道：“我是个医员，我能帮忙治疫病，别关我！”谷游逸冷眼斥道：“妖言惑众，何来疫病，关起来！”得英道：“若非疫病，你凭什么关我！”

        三人被关进厨屋。

        得英气呼呼，问林妙生：“都让你走了，你怎么不走？”林妙生斜倚着立柱说：“肚子饿了，进来弄点吃的。”说着，走到锅台，掀开锅盖，真寻到一只烧鸡。可他拿着鸡，对着月光细细端详后说：“做油腻了，可惜了这只鸡！”又顺手扔回锅里。

        童九鹤扒着窗户看向外说：“只有一人把门，其余都去营房了，要不冲出去，一人不难对付！”

        “我不能走，不能被关！瘦七还等着我救他！”

        “你和那个瘦小子什么关系？”林妙生再问。得英无心理会，坐在另一个窗角下发急。忽闻窗外有声，得英喜道：“长松哥！快让我出去！”

        林长松在窗外低声道：“你们且安心歇一晚，明早我同谷督尉求个情，放你们出城。”得英道：“不，我得留在营地！林大哥，你方才应该看过那些生病的士兵了，是疫病对不对？你知道我的能力，求你向谷督尉说说，让我加入出份力，他不亏的！”

        “圣上既派太医院来，我等一定不辜负圣望。得英，你累了一天，且别烦恼。”

        “不行啊！林大哥，要不你请谷督尉来，我自会与他分析利弊！可好？”

        林长松未有回应，再看，他人已到火堆处。只见几个兵重堆积柴堆，一会儿，两个京军抬着司马荣从房里出来，将他抬到柴堆上。

        柴堆将再次燃起，这次却是烧司马荣。

        眼下司马荣病情最重，瘦七虽非重症，但若不及时用药，两天内很可能转为重症。太医院的法子难道就是烧掉患病之人？那总有烧到瘦七的一天，甚至烧到自己？深悟到此，得英毛骨悚然，不禁脱口道：“太医院如此草菅人命！”

        得英抄起锅铲，左一抡，右一砸，窗户烂出个大洞。林妙生忙拉住她，说：“你再逞强，那个谷游逸连你一起烧！他可是京城出了名的不近人事冷酷无情！”

        “今日不被烧，待不得几日，也难逃被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迎面出击！”

        如此豪言壮语怎能不令妙生对得英刮目相看？妙生注视着得英，心旌摇曳，险些不能自持。

        童九鹤道：“谷游逸有脑子，毕竟有妙生在，他不会为难咱们。只是用烧人的法子，总是不妥。”

        得英道：“何止是不妥，实在是蠢坏！营区里的士兵尚好控制，可县城的百姓里，现在看来，定是有人感染，流动性大，不及时治疗，一传十，十传百，总不能把全县百姓都烧了！眼下得先救下司马荣，我得出去——”

        “怎么？你还惦记着跟他拜堂成亲？非要做巡防营夫人？”林妙生问。得英复白他一眼，趁其不意，狠狠踩他的脚。

        “哎呀呀！”林妙生抱着脚痛叫，怒说：“你个疯丫头，本少爷的脚招你惹你了？不是咬就是踩，你忒嚣张！”

        得英低沉着音说：“怪就怪你长了张讨人厌的嘴，这叫脚代嘴罚！”

        “别！嘴有罪，你找嘴呀！关脚什么事！下次，你尽管往本少爷嘴上咬！”林妙生调笑着说。得英再抡起锅铲，妙生忙投降说：“司马荣还能救活？怕是尸体都凉了——”

        “不能烧，司马荣的尸体有用。林大哥该知道这个道理，为什么不阻拦呢？”得英说。

        医者仁心深植得英心底，却非林长松的操守。只要能尽快阻断疫病，解除朝廷危机，就能领功受赏。如此，走最简易的路岂不是更安全。再者，疫病来势汹汹，一时半会找不到比烧死病源更好的办法。

        眼见柴堆被点起，得英从窗户跳出去。童九鹤踢开门，林妙生追出去，谷游逸见三人跑出来，大不悦。

        林妙生将得英拽到一旁，压低声说：“你求我，我就帮你跟谷督尉说，让你治疫病！”

        得英狐疑地扫视他的脸，心想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方设法占我便宜寻开心！他还真不是个人——

        “怎么你不信？还是不愿求我？”妙生问道，接着说：“林府的少爷——我，说话向来算数！你求我。”

        方才得英张口就求林长松，林妙生好不酸涩！那是一定要得英也求他一回。

        柴火堆已燃起，借着风劲，愈发有势力。